小师姐真是不幸。
竟然和这般粗俗的人有着同款香气。
屠康细眸赤红，盯着壮汉，在心里默默吐槽。
见他不说话，反而盯着玉瑶看，面上隐有杀气，戚缘心口一跳，上前一步，把玉瑶拉至身后，隔开屠康的视线，淡声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唤我兄弟二人何事？”
“你们是兄弟啊？”虎啸瞪圆了眼睛，吃惊道：“那长相怎么差这么多？一个面若好女，一个……”粗壮如牛。
只是这形容词太不好听了，虎啸喉头哽了一下，没有说出口。
倒是玉瑶插了一句，“魁梧壮硕，面容英俊，充满了铁血硬汉的味道，更兼顾人畜无害的无辜气质。”
面对她的自夸，虎啸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一下，真想让对方撒泡尿照照自己。
在你兄弟的衬托下，你比路边的牛粪还不如好吗？
当然，对方跟他无冤无仇，他也不好埋汰人家，便委婉地说道：“你们兄弟俩面貌截然不同，风格迥异，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至于谁是天上，谁是地下，不用多说的，一目了然。
玉瑶：“……”
戚缘解释道：“并非亲兄弟，是结拜兄弟。”
“我说呢。”虎啸恍然大悟，小声嘟囔道：“还以为一个爹妈生的，想着这也太偏心了些。”
屠康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青年，语气淡淡，“你也是修真界的？”
“是。”戚缘没有隐瞒，直接点头承认。
“来此处做什么？”屠康又问道。
玉瑶本来就对他没好感，见他跟审查犯人一样盘问个不停，顿时就不高兴了。
这人还没完没了了？
她盯着他，皱眉道：“你管我们来做什么，你不也大半夜不睡觉到处乱窜吗？”
扔下这么一句话，不管对方是什么脸色，更不等对方回答，她径自伸手拉过戚缘，直接转身就走。
“小弟，咱们走，别理这些疯子。”
小弟·戚缘：“……”
你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忘记占便宜啊！
被对方这么甩脸子，屠康面色不由沉了下来，下意识往前追了一步。
哪料，那壮汉背后好像长了眼睛似的，他脚下刚动，那壮汉倏地转过身，像扔长枪一样，一个淡蓝色的小圆球就砸了过来！
屠康眼神一冷，闪身避开。
只听到“咔嚓”一声，身后的树木应声倒下，断口处焦黑，散发出阵阵白烟。
就好像是被雷电劈到了一般。
玉瑶不悦地盯着他，冷声道：“再敢跟过来，我就不客气了！要是真想惹我，或者伤害我小弟，小心我弄死你！”
她看他不爽很久了。
稍稍警告了一下，玉瑶侧过头看向戚缘，高声道：“小弟，咱们走。流年不利，出门尽遇上疯子，你记得跟紧大哥。”
小弟戚缘：“……”
无视屠康欲要杀人的眼神，玉瑶摊开手掌，掌心里的淡蓝色小球“滋滋滋”作响，他要是敢动一下，她就让他尝尝被雷劈的滋味！
说来奇怪，自从被祥龙劈了之后，她好像有使用雷电的能力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就是不知道这能力是暂时的，还是长久的。
若是暂时的……
只怕等储存在丹田的雷电之力用完，还得开个引雷阵让祥龙劈几下。
一想到那酸爽滋味，玉瑶心里面的小人双腿不由一软，忍不住瘫坐在地上捂脸哭泣。
面上却是一点都不显，无比倨傲地冷哼一声，作势要把手里的小球扔过去。
见红眼少年下意识往旁边避了避，她不屑地嗤笑一声，收起掌心雷，双手背后仰着头，一步一步往山上走。
屠康看着渐走渐远的背影，默默攥紧了手指，细眸里面都是血腥的红色，脸上僵硬无比，浑身散发出浓烈的杀气。
“小公子，要不要我去给那臭小子一点颜色瞧瞧？”虎啸询问道。
屠康目光沉沉，无意识抚着手腕上的白色琉璃佛珠，强压下心里的戾气和杀意，摇了摇头，“不用了，虎叔。我们还是尽快去找小师姐吧。”
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这两人是修士，早晚会在修真界碰到，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但小师姐这边……
错过了这个天赐的时机，就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说起玉瑶，虎啸不禁幽幽叹了口气，眉眼瞬间耷拉了下来。
他满心不解道：“明明那山洞就是有人常住的痕迹，为什么我们守了六七天，玉瑶那小姑娘却没有出现？”
莫说是她，就连只飞禽走兽都没有出现过。
他记得以前这座山上，有挺多飞禽走兽的啊。
挠了挠头，他疑惑道：“难道是被青徽宗的人接回去了吗？前两三日，涟衣不是传讯说青徽宗也知道玉瑶小姑娘没死，与那白衣人，好像是叫季寻心是吧，一同来雨城找人呢。”
话落，就看到屠康脸色遽然大变，眼底的红色越发明显起来。
俨然是心魔横生的迹象。
虎啸心下一惊，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屠康抿紧了唇角，表情几经变化之后，很快重新恢复成冷冰冰的模样。
他垂下眼，掩下眼中的情绪，淡声道：“虎叔说得有理。劳烦虎叔发个讯息给赤练叔，让赤练叔留意一下……青徽宗的动静。”
虎啸依言照做。
在他没看到的地方，屠康心中横生戾气，眉宇间一片阴鸷，眼底诡谲难辨，看向青徽宗的方向，带着浓重的杀气，恍若无情的修罗。
……
山道上。
玉瑶走在前头，戚缘缓步跟在身后。
一边走，一边貌似随口问道：“你好像很不喜欢方才那名少年？”
玉瑶随手扯了根狗尾巴草，拿在手里甩啊甩，一点都没隐藏她对刚刚那红眼少年的厌恶，“是啊。我看到他就想打他。”
“为何？”
戚缘有些奇怪了，他知道她与屠康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在天一门云玉峰的时候，屠康甚至一度想杀了她。
可……
当时她并不知道有这么一出，而且她现在已经失忆了，一切都成为过去的事情，她早就遗忘得一干二净，为何还会对屠康抱有如此敌意？
玉瑶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有的人天生没有眼缘？
黑衣枯鬼是一个，方才那个红眼少年又是一个。
她认真思考了一下，好半晌才若有所思道：“有可能是我讨厌穿黑衣服的人？”
这是她通过精心对比，好不容易找到的两人相似之处。
什么怪原因？
戚缘嘴角一抽，丝毫不顾及形象，直接朝她翻了个白眼，无语道：“那要是红色呢？作为阿牛的你是不是要直接一头撞上去？”
玉瑶也不生气，笑嘻嘻道：“要是还是方才那名红眼少年，我想……我应该会毫不犹豫撞上去。”
左右就是不放过屠康就是了。
这让戚缘越发好奇，她失忆前，屠康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让她失忆后还不忘对他的恨意，一心针对屠康呢？
两人边走边随意闲聊，很快来到山洞前。
一看到山洞前的障眼法没了，玉瑶手里的狗尾巴草一下子掉地上。
“是谁破坏了我的障眼法？！”
她心下恼怒，拔高了嗓音，叉腰左右看了一圈，发现洞口处有不少大脚丫子，生气道：“肯定是刚刚那两人！”
惊怒中的她，丝毫没有注意到戚缘略显不自在的神情。
他以为这山洞住的是姻缘兽，并非故意破坏这障眼法。
玉瑶挽起袖子，怒气冲冲走进山洞，看到石桌子上的书还在，脸色这才微微缓和几分。
在戚缘惊讶的目光下，她掀开锦被，从干草堆里、各处不显眼的旮旯里扒拉出自己藏起来的锦囊、衣服、笔墨纸砚、玩具、以及……碗筷。
戚缘愕然：“……”
一眼就看到底的山洞里竟然藏了这么多东西？！
竟能藏这么多东西？！
一时间，他默默地看着她，彻底无言以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就算是老鼠，都没她这般能藏东西。
玉瑶清点了一下，发现东西一点儿都没少后，脸色才恢复如常，竖着眉毛道：“幸亏没拿走我的家当，不然我要跟他们拼命！”
闻言，戚缘不禁扶额，无奈道：“那两人又不是收破烂的，拿你这些东西做什么？”
再说了，就她这藏东西的劲头，除了她自己，谁能找得到？
玉瑶不理他，这些都是她两个儿子买给她的，她自然要好好珍惜。
把所有东西放在棉被上，扒拉出那个不起眼的锦囊，递给戚缘道：“是这个东西吗？”
戚缘看着眼前的东西，足足愣了半秒，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这是储物袋。”
之前是谁信誓旦旦说失忆不代表变傻，失忆不代表没常识的？
玉瑶“哦”了声，面不改色问道：“这个要怎么打开？”
“……只要注入灵力就行。”
“那要怎么注入？”
戚缘眉心微微跳动，对上她真诚发问的俏脸，耐着性子说道：“把你丹田里的灵气导出，凝聚在指尖即可。”
玉瑶点点头，跟着戚缘的指示，终于成功打开储物袋。
“哇！”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储物袋里的东西，惊喜道：“里面有好多东西。发财了，发财了。”
完完全全就是个小财迷的样子。
戚缘失笑，提醒道：“你储物袋里面应该有香囊，赶紧找一找。”
“好。”玉瑶低头翻找了一遍，成功找到一个绿油油的香囊，拎到面前及他面前，左右晃了晃，“是这个吗？”
看到熟悉的香囊，戚缘不由想起两人几次相遇的“恩怨情仇”，嘴角不自觉往上勾了下，点头道：“就是它。”
想了想，又提醒道：“储物袋里应该还有生辰牌子，那是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和生辰日子。大概有一寸宽，一寸长。”
确认身份后，她应该就会愿意同他一起离开了。戚缘在心里说道。
玉瑶把香囊挂在身上，继续翻找，好一会儿才抬眼望向他，摇头道：“没有，没找到生辰牌子。”
“没有的话……”戚缘顿了顿，猜测道：“或许是不小心掉了？到时候你回青徽宗的时候，可以让灵锡宗主补一个。”
玉瑶命牌碎掉一事，青徽宗和万佛宗都没有透出口风，因此戚缘并不知道她的生辰牌子已经被毁。
玉瑶乖乖应下，看了眼戚缘，合上储物袋，手指不自觉绕着储物袋上的收紧绳子，有些忸怩地问道：“眼下，我已经顺利找到香囊了，你、你现在就要离开了吗？”
尽管竭力表现得坦然平静，面上还是不自觉流露出一丝不舍。
毕竟，自她失忆后，小金是第一个明确告诉她真实身份的人。
两人之间的相处也十分愉快。
加上心里面说不清的熟悉感影响，玉瑶早已把他当成朋友看待。
见状，戚缘便知她还是不愿意和他一同离开。
心里说不上是失望多一些，还是离别的不舍多一些，直觉心绪纷乱复杂，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
面上却不曾表露半分，轻轻“嗯”了一声，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拿来笔墨和纸张。
随即，弯腰俯身，在石桌上铺上纸张，提笔蘸上墨汁，画下前去青徽宗的路线图，一边标注地点，一边沉声嘱咐道：“你执意不与我一同离开，我也不勉强你。但你一人回修真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