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年纪尚小的他来说，并非好事。
非是助力，而是痛苦。
少年的心，早已沉落无边黑暗之中。
屡次入魔更是说明，他自带的天赋在约束着他，在引导他走上更痛苦的深渊。
毗昙捻转了一下白色琉璃佛珠，原本还在犹豫的事情在瞬间下定了决心。
“封印魔族血脉之前，我有一事要跟你说清楚……”
“待封印了你身上的魔气之后，你身上的魔族天赋也会一并消失，你可愿意？”
他有说不的权利吗？
或者说，他们有给他说不的权利吗？
屠康的眼里闪过一丝愤恨，抿紧了唇，一句话都没有说。
对于他无声的拒绝，毗昙并不意外。
他示意武僧打开房门，缓步走了进去，如雪的银发柔顺倾泻在身后，僧衣不染尘埃，锋锐的眉眼里潜藏着对眼前少年的怜惜与慈悲。
“你看到什么？”他在屠康面前站定，朝他伸出了手。
“是一条黑蛇。”
眼神凶狠的黑蛇挺着上半身，盘踞在毗昙手心里，不断朝着他吐信子，一副欲要朝他发起进攻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毗昙为何会如此一问，他仍是老老实实回答。
“现在闭上眼睛，用心感受一下，看到了什么？”
这是做什么？打禅机吗？
可惜，不管毗昙做什么都是徒劳。
他不吃佛门这一套！
屠康定定地看着毗昙，眼中有莫名的情绪翻涌，最后抿紧了唇，依言闭上眼睛，利用灵识查探，脑海里闪现的是一串白色琉璃佛珠。
“感受到了吗？”毗昙淡声问道。
屠康没有睁开眼睛，抿着唇角，伸手朝他手上的小黑蛇摸去。
触手冰凉，颗颗圆润，甚至能感受到上面有淡淡的金色佛光。
“是佛珠。”他握紧了佛珠回答道。
可是，等到他睁开眼的时候，下意识望向自己的手心时，手里恍然抓着一条小黑蛇。
“这……”
屠康讶异地睁大了眼睛，抓紧了手里的小黑色，复又闭上眼睛，再睁开，再闭上。
明明看到的是条小黑蛇，为何灵识查看到的却是一串佛珠呢？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抬眸看向毗昙，满脸的不解。明明这上面没有障眼法，没有任何法术的气息，为什么眼睛和灵识感受到的不一样？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唯有用心感受才能探知真相。”
“尊者这是在向我阐述佛理吗？”
屠康不傻，一眼就看出毗昙的意图。
毗昙摇摇头，“我说的是事实，并非佛理。若要向你宣说佛理的话，我会告诉，一切如梦幻泡影，过眼云烟，不必记挂于心，更无需耿耿于怀，学会放下才能获得涅槃。”
屠康细长的红眸再次出现迷茫之色，“我不明白。”
尊者的意思是在说，他从小到大感受到的恶意是假，别人对他的羞辱是假，针对他的血脉是假，想要他死也是假吗？
毗昙长眉微垂，面容慈悲，缓声道：“就以你即将进入的青徽宗为例吧。”
“你觉得青徽宗对你有恶意吗？”
“有。”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他即刻脱口而出。
“那你觉得他们为何要收留你？”
“因为我娘是青徽宗大弟子，青徽宗为了面子，为了名声，所以才收留我。”
“可是，据我所知，青徽宗早已将你娘逐出师门了，你对青徽宗来说，不过是个外人。收留一个外人，对青徽宗而言，有什么面子，有什么名声好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