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
坐在了江清野的对面。
出声问道，“我也不想让你去，你不还是去了？”
江清野咳嗽了一声。
挺起了笔直的腰杆。
一本正经的说，“我这是皇上认命，不去就是抗旨，要被砍头的。”
秦九月：“切！”
江清野瞪眼，“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秦九月耐着性子说，“你别跟我玩这些虚的，我会玩这些东西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呆着呢，也别把我当傻子，这两天，你是当我眼瞎没看见你屁颠屁颠的乐呵样儿？”
江清野挠了挠后脑勺，“我有吗？”
秦九月一脸的“有没有你自己心里还没个屁数”的表情。
江清野退了一步，“行行行，就算我开心，那你也去帮我劝劝北北。”
秦九月询问道，“你不让北北跟你一起去，就是因为那地方环境艰苦？”
江清野点了一下头。
秦九月耸了耸肩膀。
和江清野分析说道，“我和你奶奶还有你姑姑，我们也不想让你去，因为我们也知道那地方环境艰苦，民风彪悍，藏着数不尽的困难，可是你自己却甘之如饴，你不听我们的话，你一定要去。
现在北北也是一样，你不想让北北去，也是因为那地方艰难困苦，你怕北北受不了，但是站在你反抗我们的角度，北北何尝不是另一个你？人类的悲喜不能共通，大概就是如此。”
江清野被秦九月的这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可……我……”
秦九月拍了拍江清野的肩膀。
顺便站起身。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我和北北说，如果过去之后身体受不住，你那边随时派人把人给我送回来，清野，有北北陪着你，我们都更放心。”
秦九月最后一句话是走了心。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离愁别绪。
江清野鼻子一酸，立刻大大咧咧地说，“到时候也得给老二身边派几个得力干将，省的老二那小胳膊小腿的，万一修运河的时候，被水冲走了怎么办。”
温情不过一瞬间。
江清野就被秦九月踹了一脚。
秦九月高抬腿的时候，江清野心里吓得要死，“你慢点！”
以至于被踢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躲。
秦九月戳着江清野的额头，“你真是哪句话不好听专捡哪句话说，你再这样下去，迟早要被人群殴的。”
江清野悻悻一笑，“我去奶奶那边了。”
江清野刚出门不久。
就被小姝儿和小暮儿抱住了双腿，他无奈的看着两个妹妹，“怎么了？”
小姝儿闷闷的说，“大哥，你是不是要去很远的地方了？我们学堂里有人说那个地方很穷，连锅都没有，杀了小野鸡就吃生肉，他们还说，以前打仗的时候，那个地方的粮草没了，就开始吃俘虏，生吃人肉！”
小暮儿眼巴巴的，“大锅锅，等你回
来，会不会把暮暮吃掉哇？”
江清野的额头上立刻出现了几道黑线。
这哪跟哪儿呢？
他一把抱起了小暮儿，另一只手牵着小姝儿，“哥哥要去述职，要去那个地方驻扎下来，保护当地的百姓，抵御外敌的侵入。”
小姝儿扬起小脑袋，“不可以不去的吗？”
江清野严肃而又认真的说道，“哥哥是武将，武将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所以越是边疆那种艰难困苦的地方，越是需要哥哥这样的将士，你们小朋友的格局要放开一些，要知道哥哥做的事是好事，是为国家为人民做的好事。”
小姝儿说，“小朋友的格局不需要放开，因为我们是小朋友，所以我们的格局小小的，我的格局小一点就可以把大哥哥留下来吗？”
江清野忍俊不禁，“就你最会曲解。”
兄妹三人走到了宋秀莲的院子。
宋秀莲正赶工在给江清野做鞋子，江麦芽也在，旁边已经做出来了两双靴子。
江清野无奈，“奶奶，姑姑，又不是买不到鞋子，你们就别忙活了。”
宋秀莲头也不抬。
手下穿针引线。
做的干净利落，“在外面买的鞋子哪有自己做的舒服，光是鞋底我就都做了双底的，冬天可以御寒，平时穿上走再多的路也不会脚疼，再给你做两双就做完了。”
江清野坐下。
两个妹妹一左一右的站在他的双腿两侧。
宋秀莲问
道，“去你娘那里了？”
江清野点点头。
宋秀莲叹气，“冷不丁要跑到那种地方去，你说我们怎么可能放心嘛！你听的那一句话，在那边万事以自己为先，凡事都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重，要是真打起来，打得过咱就打，打不要咱就跑。”
小姝儿十分赞同，小胖手拍了拍江清野的大腿，“大哥，要是跑不了还可以装死的。”
江清野：“……”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简直越说越离谱。
——
五日之后。
江清野离开。
江家所有人前去送。
离别的时候总是愁绪万千，纵然再舍不得，也无法停下前行的脚步，更何况还有一道圣旨在背后赶着。
江清野穿了一身黑色劲装，少年最近两年抽条的快，几乎快要到和江谨言差不多离的身高，宽肩窄腰，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江谨言给江清野正了正发冠，父子俩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近年轻轻的拍了拍江清野的肩膀。
三宝小姝儿，还有小暮儿和三斤，均是眼泪汪汪的，小孩子上前可以用眼泪来表达自己的不舍，而大人的不舍却只能藏在心里，最多藏不住了，从眼睛里溢出来。
江清野依次和奶奶姑姑他们告别，却发现人群里唯独少了一个人。
江谨言低声说，“待会就到。”
果不其然。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秦九月姗姗来迟，身后
跟着家里的马车，马车上驮着好几坛的东西。
秦九月走过来。
江谨言自然而然地扶着秦九月的胳膊，做了无数遍的动作，做起来可谓是得心应手。
秦九月在江谨言的搀扶下慢慢的走过来，“给你腌了些泡菜，咸菜，不过也不能没节制的吃，这种东西一顿饭吃一小点足够，出门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北北，外面不比在家里，你去了金石关，不光变成了一个大人，还变成了一个统领千军的将领，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必须三思而后行，稳重一些，自己别意气用事。”
说完，秦九月轻轻地掸了掸江清野胸前一点点灰尘，“穷家富路，银子给你放在盛放衣服的箱子里了，在最下层，一摸就能摸到，路上别省，该吃吃该花花该喝喝。”
江清野点点头，想要说话，可是鼻酸的不得了，仿佛一开口不知道会从嘴巴里面发出什么样的声音，他干脆就闭紧了嘴巴。
秦九月微微地垂了垂眼睫，“什么荣誉浮名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我们也不在乎，你全身上下最宝贵的东西是你自己的命，你的命，也是全家人的命，别被你自以为是的英雄主义蒙蔽了双眼，家里人时刻记挂着你。”
江清野闭了闭眼睛，白色的眼白被闷得通红，“嗯。”
秦九月眼睛湿润。
落泪之前先一步的转过身，“我不送你走了，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去城外接你。”
“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