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浴室门口徘徊了约莫有十来分钟，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连一点洗澡的水声都听不见。
“晓晓？”
他敲了敲门。
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顾瑾心里一紧，猛地推开浴室的门，却定住了脚步。
女人还保持着他离开的时候的动作，只是瘦小的身子蜷缩在一起，她把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身子瑟瑟发抖，细听似乎还有哭泣的声音。
“晓晓，我在。”
顾瑾走过去，轻轻地搂住她，但季晓却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人一般，在他怀里剧烈的挣扎着。
“不要，不要碰我，不要！”
她哭泣着，声音沙哑的可怕，温热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顾瑾的手臂上。
“是我，晓晓，我是顾瑾！”
顾瑾的双手轻轻地捧起季晓的脸，看着她因为哭泣而红肿的双眼，右边的脸颊高高的肿起，甚至还有明显的红色的手印，心里一痛。
“都过去了，我在你身边，不要怕。”
她的眼里还含着泪，怔怔的看着顾瑾，突然，她苍白的小手揪着顾瑾的手臂，拽过来狠狠的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牙齿深深的嵌进他的血肉里，血腥味蔓延到了整个口腔，季晓这才缓缓地松开嘴。
顾瑾却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幽深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
“顾瑾...”季晓空洞的神色似乎恢复了几分神采，她咬着唇，眼泪又一次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冰凉的手臂伸进顾瑾的衣服里，抱住他的腰，“他们好可怕...不管...不管我怎么求他们，不管我怎么挣扎...他们都不愿意放过我，我想死的，顾瑾，我想死的！”
胸前的衬衫被女人哭湿了一片，顾瑾搂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抚慰着。
“你不会死的，不会的晓晓，现在我来了，你已经没事了。”
“我舍不得，我舍不得我妈妈，我舍不得伯父伯母，我舍不得你...”
怀里的人儿呜咽着哭了很久，哭到最后没有力气，只是埋在他怀里一抽一抽的啜泣。
浴缸里的热水已经逐渐转凉，顾瑾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替她把破碎的衣服脱下来。
看着她窈窕的身子，顾瑾的眼底却只有那些触目惊心的擦伤，和那几人留下的暧昧的痕迹。
男人的脸上布满了阴鸷，坐在床边，一点一点的小心翼翼的替她在伤口处涂上药膏，替她用纱布包扎好之后，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她的呼吸声细细浅浅的，秀气的眉头紧紧地拧着，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似乎在梦里碰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小手死死的揪着顾瑾的衣角。
顾瑾放柔了声音，俯下身子，轻轻的在季晓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乖，别怕，我一直在。”
宽大又温热的手掌敷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摩挲着，睡梦中的女孩才逐渐安静下来。
“先生，汤熬好了，太太怎么样了？”
周姨端着参汤走进来，放在床头的茶几上。
“放着吧，她睡着了，等她醒了再拿给她喝。”
“先生，您受伤了。”周姨看见顾瑾手臂上的伤口，大吃一惊。
顾瑾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臂，刚刚被季晓咬的破了皮，上面是深深地一排牙印，有些地方渗出了血丝，看起来触目又狰狞。
“我没事。”
“这怎么行，都见血了，一定要包扎好才行，不然容易感染。”
周姨眉头紧皱，拿起旁边的医药箱，根据顾瑾说的，从里面找到了消炎的药膏和酒精，用棉签粘上一点，轻轻的涂抹在他的手臂上。
睡梦中的季晓嘤咛了两句，又往顾瑾那边钻了几分。
顾瑾的眉眼忍不住柔和下来。
周姨把两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太太她是很依赖您的。”
“依赖我？”
顾瑾忍不住发问。
“是啊，自从出了前几天的事情之后，您就没有再回来，太太是天天守着手机等您的消息，我给她做的饭菜天天也吃不了几口，出了那样的事，她也很担心的，这丫头啊，就是嘴上倔强的很，委屈都是自己往肚子里咽。”
顾瑾低眸，“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之后不是没有问过苏幼清，但是她只是支支吾吾的说是和季晓发生了口角，两人推搡间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但他知道，以季晓的性子，是轻易不会和她动手的。
周姨也没有隐瞒，索性把当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顾瑾说了一下。
“那天那位姑娘下的手可真重，看起来瘦弱，我在后面硬是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拉开，她来势汹汹，太太腿上又受了伤，自然是躲避不及的，伸手一推也是为了自卫，她没站稳摔倒是谁也想不到的。”
周姨叹了口气。
“这几天太太也很自责了，您也不应该把错都怪在太太身上。”
顾瑾侧眼看着季晓，突然想到，她今天在医院里跟自己解释过，只是他过于烦躁，不愿意听罢了。
如果他当时肯听了呢？如果他没有故意不回她消息不接她电话呢？那她是不是就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天知道他看见季晓在被那些人欺负的时候，他有多近乎疯狂的想把这些人碎尸万段。
他不敢想。
如果他当时没有开着车悄悄地跟在她身后，如果他没有看见那个最后独自跑出来的小女孩，是不是几年前的悲剧又要重新在他面前上演一次？
他已经愧对一个人了，绝对不能再让另一个人受到伤害。
况且，他对她，似乎产生了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如果季晓出事了，他想，他真的会疯。
“先生，我先去给太太做点吃的，等她带待会醒了，一定会饿的。”
“好。”顾瑾点头。
卧室门被关上，顾瑾脱下外套，慢慢的钻进被窝里，搂住她的腰，手掌却触碰到了不寻常的柔软，身躯一震。
刚刚周姨在的时候忘记让她帮季晓穿上衣服了，如今被子里的身子居然是不着寸缕的！
不能不能，还是要好好穿衣服。
顾瑾正准备起来，谁知道怀里的人儿的小手正死死的扒着他的脖颈，头靠在他的手臂上，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没办法，只能顺着她的意思重新趟进被窝里，替她盖好被子。
只是某个地方有隐隐叫嚣着要冲出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