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房地产行业不景气的时候，小刘嘴上叼过这一根滋滋冒油的油条，手上还提着五六杯热气腾腾的豆浆。他艰难的从人群中穿过，仿佛一个走钢丝的杂技演员。
不知道是谁一声令下，安静的人群突然躁动起来，小刘在人群的裹挟下，不断朝着一个方向移动。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油条抓在手里，大声喊道，“能让我出去，大爷大妈，你们能不能不要急了？”
饶是小刘年轻力壮。从人群中突围，也冒出了一身薄汗，有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跑到前面的一个摊子领到两兜鸡蛋，美滋滋的，心满意足，班师回朝，小刘咋气喘吁吁扶着膝盖喘了好一会气。
按照这个敏捷城度，恐怕以后上公交车，大爷大妈得给自己让座。不知是我体质太虚，还是你们战斗力太强。
小刘把半截儿油条塞到嘴里扯过一张广告纸，擦了擦手上的油渍。
发传单的售楼小姐误以为小刘对购买新房有兴趣，热情的和他攀谈，“您是打算自己住还是购置学习房，或者为家人提前购买养老房啊？看你这个样子，应该刚结婚不久吧，我们这有一套房源，一般人我都不告诉她。地段非常好，适合新婚夫妻过过二人世界，风景优美，景色秀丽，最主要的是楼下，不过几百米就有地铁站，交通便利。听说啊，不过两年这儿就要被划进学区了，你想想，人家的孩子一出生就比其他人更占优势。”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吗？现在这学区房可是大火的趋势。瞧您这打呗。应该也没有太多家底子吧，所以现在咱们能给孩子多考虑分就多考虑一分，免得以后抓瞎。”
小刘盯着售楼员，胸前摇晃的胸卡，只觉得头昏脑涨。都怪秦雪非要喝这边小摊子上的豆浆，他冒着迟到的风险，给全组人买早点。差点被抢鸡蛋的大爷大妈扯破衣裳不说，现在又要面对售楼员喋喋不休的推销。
“我没有购房需求，主要是穷。”小刘这句话如同一把刀一下子磕断了售楼员的话术，她也是售楼处的老员工了。不管是什么年龄层次。什么购房需求的人，都接不住她三招，可是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轻轻松松一句没钱，如一桶冷水兜头而下，再多的理由也比不上这个。
“没钱也没关系，你可以先了解什么我们这才新开盘，一时半会儿没有那么多人入住。人的运气时好时坏，虽然你现在没钱，但你以后肯定有钱，万一明天买个彩票就中奖了呢？到时候来买房一定记得找我，咱俩也算认识了，就当交个朋友吧，拿着我的名片来这我给你打个最低折扣，怎么样？”
“我就是一个穷打工的，一辈子可能都买不上房子，首付还没有着落呢。而且你们这可是花园洋房，比一般的楼盘。贵了好几倍，虽然我没买过房子，但是这儿的房价还是有所了解的。”小刘如同铜墙铁壁，任由售楼员如何由说，就是不肯留下自己的个人信息。
年轻女孩也不恼，她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碎的汗珠子，脸蛋也涨得通红。“总之，我已经跟你说了这么多啦，大哥，你就拿一张我的名片吧。你放心。我不是骗子。而且在我这买房，绝对不吃亏。您买不起，总要租房吧？我们公司业务范围很广，如果您需要租房的话，也可以找我照样可以打折。对了，我表弟开了一家课外书法补习班，就在这附近，你有亲戚朋友的孩子，需要提高书法技巧的也可以呀。”
小刘拿着已经凉了的豆浆落荒而逃，这个小丫头入长了三头六臂的神仙，不管小刘用什么样的借口拒绝他，女孩子都能找到突围方式。
“诶哟，原来你消失了这么长时间，是去打听买房的事情了，早说呀，我有一个亲戚就是坐销售的，听说新楼开盘他那可以利用职权帮你搞到点便宜又好的房子。这事儿你和你家邢静怡商量过没？”小王拿起小刘放在桌上的名片，大声说道。
“哪有钱买房呀？现在通货膨胀这么严重。三四十万仿佛不是钱一样，但对于我们这种拿死工资，偶尔得个100块奖金就乐的不知道自己姓啥的普通工薪阶层来说，大半辈子的积蓄也就只能换一个三口之家居住的小房子。实在是难啊，我爸妈倒是慷慨，主动拿出自己的退休金说作为我们小家的启动资金，但我和邢静怡都不好意思收这钱，反正现在我俩都还有的住，没有刚性需求，这是那个售楼小姐非要塞给我的。人家苦口婆心跟我说了那么多，我要是连张名片都不收下，小姑娘肯定觉得不舒服！”
“肖亚？上次我在路上被一个女孩儿拦住也是个卖房的，好像也叫肖亚。”
“你俩也认识她呀。上次也给我推荐了一套房，但是我手里没那么多钱，而且我也不想买房，可是户型地段都还不错，所以我就把房源推给我的一个亲戚了。没想到这次还真成了，后来亲戚特意给我封了一个大红包，感谢我帮他介绍好路子。你看我还有她的微信呢！”
秦雪划开手机屏幕，找到肖亚的微信，她的头像和名片上那张。照片一模一样，身穿绿色工装，手放在小腹上露出八颗牙齿，一看就是一个销售人员。
“这个肖亚原来是精准投放，面对的都是我们这些买不起房的穷家伙，如此一来，她的业绩堪忧啊。随便在人群中拔了一个就是警察，这个技能，加以利用，没准儿能大放异彩，那人形警犬说的不就是她？”
“你又调侃人家。这些辛勤工作的普通人了，肖根本不是什么专门朝警察下手，人家是以前捕捉每一个路过他们售楼处的人，几乎都接受过她的热情推销。她们的售楼处又在来公安局的必经之路上，所以咱们的同事有她微信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