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作坊的主人金帅已经被带到了公安局，听说他的厂子出了事儿炸死了人，金帅沉默着，只是机械的用手拍去粘在裤子上的枯枝败叶。
一个手拿扫把的中年年中年女子站在他的旁边，有些厌恶的斜着眼睛盯着他。
秦雪拍了拍女子的肩膀说道，“王姐。您先去把会议室收拾一下。一会儿我来扫这儿地就可以了。”
王姐看了金帅一眼，“这人还真是奇怪，都到了公安局了还这么不听劝。刚才我说让她到走廊里拍拍身上的灰，我也能省点事。可他偏不听，坐在椅子上扭来扭去，落了一层树叶子。这要是让老胡知道，还不得说我不认真工作呀？”
王姐是公安局的保洁员，在这儿已经工作十几年了，秦雪和姚明轩他们都十分尊重王姐。金帅置若罔闻，依然一下一下的揪着裤子上的树叶。王姐被气的不行，拎着扫把走了。末了，还不忘撂下一句话，“我看这小子就是自私自利，从来不为他人考虑。没良心。”
这是王姐的口头禅，连老胡也被她骂过没良心的。王姐毕竟是元老，谁都不敢惹她。
金帅却仿佛被针刺了似的，突然缩了一下肩膀，手上的动作也停止了。秦雪说道。“金先生，麻烦您配合我们，回答几个问题。”
“我的烟花爆竹厂有许可证，而且我们也是按照规定的流程操作的。这么长时间从来都没有出过任何事故，虽然我们厂区比较破，而且人员也比较少。但是，生产的东西保质保量，不怕有关部门查。”金帅低着头，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
秦雪觉得有几分奇怪。“既然你们资质齐全，那为什么还怕执法队的人呢？”秦雪也有几分疑惑，那样一个破烂地方，居然能够拿下营业执照和生产许可，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总之，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们就去查好了，弄一个形成规模的烟花爆竹厂不是简单的事情，我已经打算找新的厂区招募人员了。只是现在年根底下，实在不太好招人。而且房租地租眼见上涨，我得慢慢选址才行。”
秦雪不想听他的创业史，问道。“既然你们的原料都是按照有关规定存储的，那为什么还会发生燃爆呢。”
“懂这行的人不管怎么折腾，都不可能出事儿，就怕那些二把刀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突然横插一杠子，不出事才怪呢。那个王海峰和他的愣头青手下懂什么呀，冒冒失失闯进我们存放原料的仓库。没准儿碰了什么不该碰的，所以才发生了爆炸，这是他们两个活该。”
“为死者为大，现在王海峰已经去世了，你居然把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是不是有点不太负责任呀？”小刘坐到秦雪旁边，斜着眼睛看金帅。
“本来就是这么个理儿，我们这儿确实有一些三无小作坊偷偷生产烟花爆竹引发一些安全问题。但我的厂子和他们真的不一样，所以我不怕任何人查。王海峰不是很喜欢抽烟吗？我们整个厂区都是禁烟火的，没准是他的烟头落到了可燃物上引爆了火药呢？”金帅对于王海峰的死有自己的推测。
小刘觉得奇怪。“你自认坦坦荡荡，为什么要躲避执法队呢？直接把你的相关资质拿出来不就得了吗？”
“你还真是天真。”金帅撇了撇嘴，“他们执法队的这些人就像是抢肉的狗。没问题被他们一查也有了问题，更何况我们这儿本来就很容易让人捏住把柄。从上到下狮子大张口。我怎么能受得了？而且这次可是王海峰亲自带队，年底的时候你们不都要冲业绩吗？万一他再来个屈打成招，那我后半辈子都得搭到里面。”
“你这家伙，把行政执法机关看成什么地方了。现在可是法制社会，如果你没有问题王海峰就算再怎么想找茬、他也不敢随便招惹你。”
“得了吧！我和他们打交道的次数太多了，就这群人鬼精鬼精的，总之我不想和他们有瓜葛。所以36计走为上。谁知道他们两个怎么那么倒霉？其实我们这个小作坊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运作过了，这不是刚好赶到这个档口，听说市面上那些没有许可证的小厂家短短几个月内都能挣个几十万，我也就心动了。”
“整个小作坊只有你一个人么？”
“前两天找了几个小学徒，嫌这儿的条件不好，想要涨工资。我不同意，正好休假，都借着引子跑回家去了。反正我之前也跟师傅学过这方面的手艺，自己一个人能干多少干多少呗，挣一分是一分。”金帅说到这里，眉头皱起个大疙瘩。
“实不相瞒，我也确实是没办法了，现在睁开眼睛就要花钱，可是我哪来那么多钱呀？前几年，赚的全都搭在这上头了。所以我也只能从这儿想想办法，厂房里还剩了不少原材料，不管怎么说也得消耗了吧。我也想过直接把这些火药卖出去，但是现在查得严。倒买倒卖也是犯法的，我不想再担这风险了。”
秦雪点了点头，金帅继续说了下去。“其实我之所以那么怕执法队的，主要是担心影响不好，我一个人倒是无所谓了，但我儿子要是知道他爸再一次被穿制服的处理了，肯定又要在学校受欺负。”
“你结婚了？而且还有个孩子。”金帅可完全不像一个有家有口的人。
“还不是因为我没什么本事，所以老婆孩子也跟着受罪。既然没本事让他们享福，那也不能让人家也跟着吃瓜落，所以就离了。”
他将自己之前经历过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和秦雪她们说了一遍。
早年间，金帅的父亲从师傅那里继承了制作。鞭炮，烟花爆竹的手艺，那个年月，做小买卖不需要许可证，也不需要任何资质。老金头靠着自己的手艺，娶妻生子。本想让金帅读书出人头地，可是没想到金帅不是那块料。小的时候就和别人学做小买卖，虽然赚了些钱，但是也断送了自己的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