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欣、桂茹、盛天哲给我讲的故事里，没有你的存在，其实镇压在雷池里的魔王就是你吧！秦定国是魔王的镇守者，对吗？”
“何为魔？”社畜哥反问我：“你看我现在这样，是魔吗？盛天哲私设地狱，杀了不知多少人，他是魔吗？秦定国呢？在战场上，他杀人如麻，死后却被奉为英灵，他是魔还是保护神？这些谁又说得清呢？是魔是神，又是谁划定的界限呢？”
我也被问住了。
何为魔？
这是一个哲学命题，我对哲学不感兴趣。
“张槐，我就问你，你是人是魔？”
我也杀过人，自从上次周民重伤之后，性格大变，有走入魔道的倾向，但我本心是善良的，这样的是魔吗？
“靠，你这是偷换概念啊！”我猛地意识到，自己被这个哲学命题送入牛角尖了，我们讨论的是社畜哥，不是我，他把自己偷换成了我，纯属玩赖的辩题啊。
“那你想知道我是为何被镇压的吗？”社畜哥脸上流露出悲苦的表情。
“战乱年代，我全家都被鬼子杀了。”
“我当过土匪，当过大头兵，想报效国家，想改变时局！”
“但我想的太天真了，你没生在那个年代，你没见过当时的国家多么积贫积弱，军阀混战，民不聊生，也没见过日本兵的雄壮英姿，说真的，我们真的打不过他们！”
等等，打不过就加入，这是杜兰特吧？这他吗是个汉奸啊！
社畜哥注意到我的眼神，表情变得无比暴躁：“我不是汉奸！我死也不会当汉奸的！我全家都被小鬼子给杀了！我亲眼看见我娘、我姐姐妹妹被糟蹋，爹、哥哥被杀死，我躲在地窖里才逃过一劫的！我死也不会当汉奸的！”
“我是情报人员！隶属于远东情报局！我潜伏在伪满帝国情报机构，我代号是纸鸢！”
远东情报局是苏联情报局，由共~产国际直接领导。
“但是！抗战胜利了，我的上线牺牲了，我成了孤魂野鬼！”
“远东情报局根本不把我们中~国~情报员当成人！他们在撤离前，销毁了我们全部资料，导致像我这样的很多情报人员，成了孤魂野鬼！成为了真的汉奸！”
“我不服气啊，我去伯力找组织，要求他们恢复我的身份！”
“但是！我被抓去劳改农场，劳改了十四年啊！”
“等我恢复自由的时候，祖国已经改天换日了，而我还是孤魂野鬼！我被远东情报局认定为汉奸身份，我这辈子也洗不清了！回到家乡也饱受唾弃，连我家人的墓都被人给挖了，我也是功臣啊！我为了祖国解放，付出了我的一切！可我没得到应有的名誉！但我不怪他们，就怪远东情报局，他们指鹿为马，不愿意承认我的身份！”
“迫于无奈，我偷渡回到伯力，祖国已经没有我容身之地了。”
“这样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决定杀人，用鲜血洗清我的冤屈！”
“但我一个情报人员，擅长的是偷取情报，而不是上战场硬拼。所以我请了一个朋友，帮我画下一个庞大的阴阳局，我把它叫做绞肉机，我杀了很多人！我恨不得生食其肉，吸食其血，我吃了那些老毛子的灵魂，导致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我痛恨所有人！所有人害我成为真汉奸的人！痛恨给我下达命令的人！痛恨那些侵略者！痛恨那些不知道真相却踩我一脚的人！我痛恨所有人！”
社畜哥疯了，双眸血红一片，整个人颤抖个不停。
我担心他控制不住，把我给弄死。
“旱魃出世，寸草不生。”
“我做的事惹得天怒人怨，一个游方道士，骂我为魔，把我收走，封印在索龙山之下！又敕封秦定国为神，奉命镇压我！”
“我就问你，如果你是我，你会不会杀光那些人？”
“杀光仇人，难道就是魔吗？”
社畜哥双目血红地盯着我。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跟秦定国解释，我是情报人员，我不是汉奸！我是被冤枉的！但他不信，他对汉奸深恶痛绝，每天他都在炼化我，甚至，他不惜用我的魔气沾染龙脉，污染雷池，他就是要磨灭我。”
社畜哥倏地冷笑：“天理昭昭，我苦熬了七十年，终于等来了你。”
“事实证明，我不是魔，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我不是魔！秦定国凭什么要炼化我！那个游方道士，又有什么资格敕封我为魔？他为神？”
这又是个哲学问题，我解释不清。
“你想听我说吗？”我忽然道。
社畜哥点点头，他迫切希望得到其他人的认同，这还不是魔吗？
“你报仇杀人没错，但你杀戮过甚，杀了很多无关人等……”
“没有人是无辜的！那些人明明知道，是情报局销毁了我们的资料，为什么不能站出来仗义执言？”社畜哥反驳。
“大街上老太太倒了，有几个人会去扶？”
一个道理，扶老太太，可能好事没做成，反惹一身骚，不如当个围观者，看个乐。
“那不一样！我们是为国有功之人！”
“共~产~国~际不是我国，你为我国有功，对苏~联未必。”
二战前后，苏联吞并我国大量领土不说，还图谋得到整个东北和某新，甚至旅~顺、大~连的军港也是交恶之后才被迫还给我们的。
“可我只要一个名誉！”
“你要回属于你的名誉没问题，你杀人报仇也没问题！但你不应该杀戮扩大化，杀了很多很多人，别问我为什么知道！看看你身上的魔气吧，已经压不住了！”
社畜哥浑身散发着漆黑如墨的气息，整个人都变得扭曲。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社畜哥呆呆地看着自己，他身上逐渐被黑雾笼罩，这不是入魔，而是入魔已深。
这不就是最好的解释吗？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真不是这样的！”
社畜哥疯了。
他的心，开始变黑。
说话的声音变得尖锐，好像是几个人同时在说话一样。
他完全成了魔。
怎么解释也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