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是纸人，活着的只是一缕执念，而你爷爷用这缕执念骗了我爷很多年，到死他也没想到，是他的亲哥哥，害死了他。”
“不可能！我爷为什么要害死二爷？”
二爷死的时候，我爷非常悲伤，那是做不了假的。
“因为他要清理门户，我爷爷在偷学死人经，这件事被你爷爷知道后，他大发雷霆，自此你我两家产生了裂痕。”
堂哥说：“我知道，我爷爷是太爷捡来的，太爷不想把真本事传给他，但我爷学习死人经，是为了让我奶活下来而已，不是想自立门户，更不想和大爷爷争什么，可他决不允许死人经传出去，所以他选择杀了我爷爷，一了百了。”
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我爷是个极狠的人，看我就知道，作为老张家的独苗，我爷丝毫不在乎，只把我当成一个传承机器，稍有不慎，他就会取代我。
“可二爷还是把死人经的内容传给了你。”我发现漏洞，二爷也不是堂哥美化出来的圣人，说不定他一直在和我爷争个高下。
堂哥脸色一变，扭过头去不肯承认。
“除夕夜，堂伯非要请我家去玺悦大酒店，是布局害我爷吧？”我想到了那顿年夜饭：“洗手间里的血手印，也是你们布置的吧？”
“没错，是我爸布置的，那血是他自己的，一个针管一个针管的抽出来，储藏起来，就等这一天发挥功效的！”
堂哥露出森森牙齿：“但我们设计的对象不是你，而是你爷。”
“别说的那么无辜，我爷没去厕所，所以你们就退而求其次，把目标转移到我身上？”我目光一闪：“不，针对的目标不止是我，还有我爸？”
堂哥不置可否。
我被他的阴狠吓到了，这还是那个没心没肺，满嘴跑火车的堂哥吗？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你果然中招了，开始出现幻觉。”
堂哥却笑不出来：“但是，我精心设计，却便宜了那个造梦师！你的记忆出现错乱，但不是我想要的，我希望让你去杀了你爷，可你迟迟不动手，反而屡次认错人，记忆颠倒，根本忘记了血手印里的暗示！”
说到这里，我竟有点忍俊不禁。
“当我发现有人利用我，我就选择坐山观虎斗，直到齐铮联系上我，我们达成合作，你直到的，齐铮和我爷是朋友，他的话还是可信的。所以，我就开始想方设法引你入黄皮子坟。”堂哥说。
“那天在我家，你故意给我讲了黄皮子的故事，还说你爸在密山村生活过，都是假的对不对？而我出门，在我家大门上挂着的黄皮子，也是我出现的幻觉，对吗？”
一切都明白了。
“没错，本来那天的计划，是让你精神错乱，我负责直接把你带到黄皮子坟里。可惜，慕南栀的出现打乱了我的计划，我被迫更改计划，让计蒙现身引你去黄皮子坟。然而，事后我才知道，慕南栀的目标早就是黄皮子坟，她对你也没安什么好心。”堂哥说。
“所以在五台大街里，你假装被人掳走，其实就先我们一步进了黄皮子坟，邓三爷说的那批进了鬼衙门的人，就是你们，对吗？”
“是我们。”堂哥说：“发丘陈家也是我们的一颗棋子，从他求黄大仙，偷走你的青虹剑开始，我们就布了这个局，引你们为一线生机而大打出手，可惜陈景辉不争气，慕南栀也太过强势，工事里的机关对你们无效，一线生机落入慕南栀的手里，我们又被迫更改计划。”
“就轮到你出场了，利用这株妖参，放大我们的负面情绪，让我们互相怀疑，互相猜忌，放大七情六欲，让人心变坏，对吗？”
“人性本恶，人心本来就是坏的，我们只是稍加推波助澜而已。”堂哥冷笑。
“堂哥，真没想到，原来你还有这种本事。”我发现，以前一点都不了解堂哥，此刻看着他，既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你听过塟佛曲吗？”
堂哥嘴角弯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我瞳孔猛地一缩：“鬼村塟佛曲是你吹的？”
不可能，吹塟佛曲的明明是那些棺材里爬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是堂哥呢？
“死人怎么会吹塟佛曲呢？都是我教的。”堂哥坏笑：“说实话，这要感谢你爷，这首曲子是他从历史的尘埃中挖掘出来的，告诉了我爷，但他永远没想到，我将这首曲子发扬光大，又用在他最在意的继承人身上。”
难怪，我一直觉得这种放大负面情绪的手段很熟悉，原来是塟佛曲！
只是现在的塟佛曲极为高明，不用口哨，可能只是身边碎土滑动的声音，土壤松动的声音，甚至人心跳的声音，都暗含塟佛曲。
之所以在室韦百魔窟里发挥得淋漓尽致，因为整个百魔窟，其实生长在妖参的触须上，就像是一根根血管、大动脉一样，塟佛曲通过血管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影响人的心智。
“为了控制我们的情绪？”我纳闷。
堂哥笑了：“你去问问慕南栀，她为什么非要进神灵墓呢？再去问问宁樱，她为什么偏执的认为慕南栀是造梦师呢？你再去问问周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原来，他在潜移默化的改变我们每个人的想法。
“你们就不怕玩崩了？”
“崩了就崩了，我的目的是报仇，而对这里面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管奇川，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堂哥指着妖参球子冷笑。
他和管奇川之间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看着他脸上刻骨的恨，却不敢自己动手，反而想借我的手去做，我不禁为他感到悲哀。
“堂哥，你知道我和我爷有什么约定吗？”我苦笑说。
“什么约定？约定你继承了张家祖业，给他养老送终吗？”堂哥冷笑。
“我爷给我九次杀他的机会，十年内，九次刺杀之后，如果我杀不死他，他就会杀死我。”
猛地，堂哥脸上的冷笑僵硬住了，傻傻地看着我，万分难以置信：“你在骗我！你在骗我！怎么可能呢？你可是他亲孙子啊！”
“他连二爷都算计，连我奶也是他的棋子，你说他对我这个二十年很少见面的孙子，又有多少感情呢？我和他，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但直到现在，我一次都不敢对他动手，知道为什么吗？”
“为，为什么？”
“随着我见识越多，我就愈发感觉到，他的强大，他就像是一座大山，永远无法逾越的大山。”我笑容极为苦涩：“管奇川很厉害吧，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只要我爷出手，他必死无疑，整个八门的人，我见了很多了，他们加在一起，也不是我爷的对手，你懂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