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航摇了摇头：“从来没有。”
不对呀，魏鹏肯定有问题。
“我爸活着的时候，和魏鹏关系很好，我爸死后，魏鹏就很少和我联系了。”陈航莫名其妙说这样一句话。
杨玉林对这案子也了如指掌，眉头一皱：“我们查了你和你父亲的账户，并没有大量现金，你们非法所得是收入去哪了？”
“存在国外银行里了。”陈航倒也干脆，直接报上账户，却说：“密码没在我的手里，我爸死得太突然，没告诉我密码。”
“你不知道密码？那谁知道密码？”
陈航摇摇头：“可能没人知道了吧。”
“陈正义是车祸死亡……”
陈航打断杨玉林的话：“你怀疑魏鹏杀害了我父亲？他图什么呢？红袖组织的权力不会落在他的手上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你似乎并不在乎账户里的钱？”
“钱和命，我选择后者，我根本不想接这个烂摊子，却又不得不接下来，七年来我做的所有事，都是洗清自己，和这个组织一刀两断，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生活在一个平反人家该多好，毕业后从事自己喜欢的职业，做一个干干净净的人。”
陈航唏嘘道：“可惜，我生来就伴随着使命，使命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不喜欢警察专业，却不断告诉自己我非常喜欢，其实我只为了收拾这个烂摊子而已，钱就是一把双刃剑，能改变人的生活，却也能毁了一个人。”
杨玉林让人去查这个账户里的资产。
他们有渠道查，很快就得到这个账户里只有一分钱。
“不可能！”陈航猛地站起来，情绪失控大吼道：“你们在骗我！”
账户里怎么会没钱呢？
只有魏鹏能告诉我们答案了。
对陈航审讯完毕，杨玉林立刻提审魏鹏，魏鹏胡子拉碴，人变得沧桑不少，但人依旧镇静。
杨玉林直入主题。
“我不知道。”魏鹏先是嘴硬，但杨玉林冷冷道：“钱是不会不翼而飞的，如果我们查到，和你主动交代后果截然不同。而且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魏嘉良已经确诊患了严重的精神疾病，他已经被安排在了精神病院了。”
魏鹏猛地睁开眼睛，语气出现波动：“他，他真患病了？”
“是的，在你自首第二天，他自杀未遂，被民警解救下来，送去了精神病院治疗，医生说他已经疯了。”
魏鹏慢慢垂下头，眼角闪过一滴泪。
“昨天晚上数百名干警集体出动，红袖组织的一干人员全部被一网打尽，其中包括你的妻子刘爽，她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所以你不用负隅顽抗了。”
昨天晚上，孙悦心也被抓了，她根本不是魏鹏的外甥女，只是他养的扬州瘦马罢了。
杨玉林专攻人心，魏鹏活到这个岁数，想要的无非是把财富传承下去，可老婆入狱，儿子疯了，他积累再多的财富也是便宜别人。
审讯室安静了很久很久。
“我会判几年？”魏鹏问。
“那要看你配合的程度。”杨玉林可不会轻易松口。
魏鹏欲言又止，但杨玉林可是个老狐狸，立刻道：“就算你不吐口，你妻子刘爽也会说的，我们在给你机会。”
“我承认，陈正义是我杀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审讯人员目瞪口呆，没想到魏鹏是一条潜藏的大鱼，如果不是我敏锐，恐怕就让他给脱罪了。
“说明白点。”杨玉林古井无波。
“红袖组织赚了很多钱，我借着这个组织的东风也没少赚，但大头还是落进了陈正义、郭甫择、范青山等人的手里，我通过渠道得知，陈正义在国外有一个私人账户，里面有海量的资金，所以就动了歪心思，精心设计了一场车祸，杀了陈正义。”魏鹏长叹一口气。
“陈正义是红袖组织的老大，你就不怕谋杀未遂，反倒把自己搭进去吗？”杨玉林问。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赢了我就富可敌国，败了就赌一条命罢了。”魏鹏叹息道：“而且，我了解陈正义，更了解陈航，如果陈正义暴毙，陈航是不会怀疑并且追查凶手的，因为他对红袖组织只有恐惧。而且，我精心设计，陈正义必死无疑。”
“那密码呢？”
“我太了解陈正义了，想得到密码并不困难。”魏鹏道。
“这笔钱到了你手里？”
魏鹏点了点头：“做这件事的人我都处理干净了，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漏算了张延珍。你们可能不知道，张延珍是我们的发展对象，或者说他娶刘燕那天开始，就是我们的人了，而他看破了我的伎俩，就在三年前，他用同样的手段制造了一场车祸，送走了他的父亲，他在警告我，让我不要对他动手。”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张延珍、张小琴、刘燕、丁梅才会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混过这么多年，因为我一直在掩护他们。”
魏鹏这算是和盘托出了。
我们也彻底惊到了。
原来，张延珍是红袖组织的扶持对象。
他的父亲张强，也是张延珍杀掉的。
“至于那笔钱，你们也不用找了，我年轻的时候陪领~导~赌~博，出现一个巨大的财务漏洞，我用这笔钱填补了窟窿，剩下的钱我也都送上去了，也因此我的生意突飞猛进，我成为冰城商场名人。”
“把你通过赌~博~贿~赂~过的领导名单交出来。”
魏鹏也极为配合，交出了名单。
走出审讯室，我长叹一口气。
这个案子基本上告一段落了。
所谓时势造英雄，时势要比英雄更重要，至于如何定义英雄，我现在也觉得很模糊。
也许，这就是人性吧。
站在公安局门口，刺目的阳光照得我睁不开眼睛，我用手遮住阳光，密封着眼睛看着太阳，阳光是掩盖了阴暗，还是驱散了阴暗，谁又说得清呢。
这个时候慕枫走出来：“你说魏嘉良是真疯了吗？”
“他疯不疯已经不重要了，411案的过程，我不想再听一遍了。”我这话很不负责任，但我说的不对吗？
正义已经迟到了，来不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受害者的家属都死光了，整整十六年过去了，到底如何又重要吗？
“张槐，你太悲观了。”慕枫想安慰我两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