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审讯室里，我皱着眉头，许宁不是冲动的人，仇人近在咫尺，他是想为姐姐伸冤报仇吗？
但这样会弄巧成拙的。
许宁也是老警察了，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411案的真相真如魏鹏所说的吗？
我总想的很多。
审讯继续。
“我能理解许宁的心情，他很爱他的姐姐，就像我爱我的儿子一样。”
魏鹏表示理解：“既然我来自首，我就没想着洗清自己。”
也是，他连律师都没带，一切都是主动交代的，可见是真的要把自己折腾进来。
“我当时让魏嘉良杀人，是因为我知道魏嘉良不满十六周岁，可以逃离刑责的，但我忘记了，耿普泽和韩明、廖超三个人都过了十六周岁，而他们都听到了那通电话，所以我只能重新制造出一个真相来。”
魏鹏把收买名单拿出来，还拿出来当年逼迫围观者签订的合同，这些都是证据。
只要这些人重新出来作证，411案必然无处遁形。
从审讯室出来，我一直眉头紧锁，我要重新捋一下。
首先，411案的卷宗写着行凶者是三个人，耿普泽、魏嘉良和韩明。
现在魏鹏亲口承认，卷宗是他伪造的，真正凶手有四个人，耿普泽、魏嘉良、廖超和韩明。
可廖超是411案凶手之一，我是怎么知道的？
是许宁告诉我的！
他怎么知道魏鹏隐藏的真相？
还有，许宁冒冒失失闯进来，难道真是情绪控制不住吗？
目前摆在眼前的四宗大案子，源头都是从411案开始的，现在魏鹏自首，真相已经摆在眼前，但十六年前，他能伪造真相，现在他所谓的真相就一定是真的吗？
不对，411案子里一定隐藏着什么！
许宁估计知道点什么！
他闯进来，是在无声的告诉我，魏鹏在撒谎！
对！一定是这样的！
但许宁为什么不亲口说出来？他在怕什么？
我想到了除夕案的凶手，麻辣烫案的凶手，都在恐惧着什么，他们都在恐惧什么呢？
想搞清楚这个，必须要查清七年前发生过什么！
其次，十六年前，魏鹏炮制的卷宗，是魏嘉良不认识许冰，但现在魏鹏承认，魏嘉良追求过许冰，这一点看似不重要，其实很重要。
迄今为止，我没见过许冰的长相。
但就算许冰很漂亮，魏嘉良也不是没见过女人的人，为什么会强奸她后杀害她呢？
因色起意？
魏嘉良没有前科，这么多年也没有强奸的癖好。
究竟是怎么回事？
最后，411大案的真凶有四个人，KTV凌辱案凶手有四个人，难道这真是普通的巧合吗？
我长叹口气，明明这案子的水已经变得清澈了，被魏鹏这么一搅和，反而变混了。
“慕组长，我想见见许宁。”
“许宁擅闯审讯室，已经被处罚了。”慕枫脸色复杂：“他现在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暂时见不到他了。”
的确，许宁的做法很恶劣，但最多被记过处罚而已，怎么会见不到外人呢？
这里面有鬼！
越这样，我反而越怀疑，许宁是有什么说不出口的难言之隐，用这个方式提醒我呢。
“慕组长，许宁很重要。”丢下这句话，我错身离开。
慕枫微微一愣，没琢磨明白我这句话什么意思，许宁重要还是许冰重要啊？
等一下！
到现在为止，许冰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来，她的一切都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甚至许冰的家庭，我们都对它一无所知。
调查411案的时候，许冰仿佛离我们很近。
但等我们真正接触许冰的时候，会发现许冰离我们很远，仿佛我们从来没认识过许冰一样。
好像许冰有个弟弟许宁之外，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很想见见许宁。
“这小子！”慕枫笑了笑。
因为魏鹏的自首，不得不调整所有人的任务。
我被调入和慕枫一队，负责查实魏鹏供词中的许冰的同学和许冰案中的目击者。
我们第一个见的人是许冰的同学，叫金韩悦。
金韩悦是一名心理科专家，她在冰城工作，她受到魏鹏的挟制，签约拿钱，才不敢说出来魏嘉良和许冰的关系的。
“这是一家公立机构？”我问慕枫。
慕枫秒懂我的意思。
我怀疑，这个金韩悦极有可能是魏鹏炮制出来的假证人，丢给我们的诱饵。
“是，公立机构。”
“工作人员都有编制？”
慕枫点点头。
我立刻不相信金韩悦的话了，甚至连问一问的意思都没有了。
如果范青山真是幕后黑手，那么整个体制内的人，都不能相信。
“例行公事吧。”慕枫拍拍我的肩膀。
我们几个人进去，表明身份后，金韩悦很配合。
“许冰很漂亮吗？”我忽然问她。
她明显一愣：“是，是啊。”
“和你相比，谁更漂亮一点？”我笑着问她。
“她。”
金韩悦在撒谎，首先她有几分姿色。有几分姿色的女人，都会认为自己是最漂亮的，而不会认为是别人。
何况，和她对比的这个人已经死了十六年了，就算是再好的朋友，十六年不见面，恐怕连容貌也不记得那么清晰了吧，怎么会张口就来，摆明了这是有人告诉她的。
魏鹏的供词出现了漏洞。
慕枫作为老刑侦，自然明白我的意思，还是例行公事询问完。
“我们去问问许冰同班同学，不在冰城工作的人。”我的意思很明确，要跳出魏鹏设置的真相里，而是通过其他手段，找出一个新真相。
“如果魏鹏知道，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知道会不会后悔。”慕枫笑了。
没错，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的主要精力都放在除夕案和麻辣烫案上，而魏鹏不请自来，让我们发现411大案的重大漏洞，他明显想堵窟窿，结果窟窿却越堵越大，这叫天理昭昭吗？
慕枫给陈航打电话，要求查一查许冰同班同学的微信群，然后发到他手机上。
“信不信，我们打电话过去，很多人已经收到了警告。”我笑着问慕枫，只要把消息传回警局，就会立刻暴露，无一例外。
慕枫忍俊不禁：“那就敲山震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