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珍，1月29日凌晨2点钟左右你在哪里？”审讯开始，李建义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1月29日是腊月二十七凌晨？”
张延珍认真想了好半天：“那天我在医院，还是家里？”
我皱眉，张延珍为什么在医院。
想起来了，他老婆得了肺萎陷，需要陪床。
“我想起来了，那天她半夜吵着要吃糖饼，我点的外卖，对，刚开始我还以为腊月二十七外卖员放假呢不配送呢，幸好有骑手。”张延珍脸上挂着笑容。
李建义让他打开手机，问他在哪个平台上点的。
“美团。”
李建义打开美团外卖，查询订单，果然，腊月二十七凌晨一点四十分，下的订单，两点十一分显示收货，就是说，乔柏丰死亡的时候，张延珍有不在场证明。
“你老婆每天凌晨都要吃糖饼吗？”李建义浏览下他的外卖订单，皱眉问。
“是啊，她的病很重，医生不建议吃这么生硬的东西，但她不听，晚上不吃这一口，睡不好觉。”张延珍苦笑。
外卖订单里，每天凌晨都有外卖订单。
“看接单的骑手！”我用话筒跟李建义说话。
李建义打开订单看骑手名字，发现这些天给他送外卖的骑手只有两个，他把手机放在摄像头内，给我看。
我皱眉，跟旁边警察说：“查这两个人，他们和张延珍什么关系？”
“你怀疑什么？”警员王彬问。
“三起案件作案时间都是凌晨，这两名骑手能够给张延珍提供不在场证明，可如果他们是一伙的呢，张延珍冒充骑手行驶在大街上，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王彬点点头，立刻让人去查。
我打开地图，发现这家医院刚好位于三起案发现场的正中间，如果骑摩托车走小路的话，用时不超过十五分钟。
“王彬你看，如果张延珍骑摩托车走小区里，到达案发现场最多十五分钟，往返的话才半小时，刚好符合送餐时间。”
王彬眼前一亮：“我让人查小区监控。”
“就算监控拍到，也很难分辨是不是张延珍。”我苦笑，大冬天的骑手穿的很厚，戴着棉头盔，从外面看，所有骑手都一样。
“那怎么办？”
“凶手从来没出过错，说明他对路线很熟，熟悉小区路线的只有骑手，而骑手想摸清路线，又不惹人注意，要么张延珍假扮骑手侦查过路线，要么这两个骑手必然有一个是他的同谋，或者两个都是。”
王彬开始佩服我了。
我都有点飘了，孙悦心把我骗了，我的智商又回来了。
李建义继续审讯：“认识张小琴吗？”
“认识，是我义妹。”张延珍直截了当承认。
“她的死，你想过报仇吗？”李建义问他。
“凶手都抓到了，怎么报仇呀？”张延珍反问他：“李队，你怀疑我杀掉了乔柏丰、姜育才和廖汉杰吧？你们把我抓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是吧？”
李建义不置可否，安静地看着他。
“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杀人，小琴死了，我很痛苦，但我不想做愚蠢的事情，毁掉我现在的家庭，我现在很幸福。”
张延珍摘下眼镜，神情复杂：“小时候我和小琴关系很好，但后来她变了，她自甘堕落，我跟她聊过几次，想让她找个正经工作，不要做那种职业了，但她不听，为了她还给台长送礼，想让她进来当个临时工。我认为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她却不听我的，我有什么办法？”
“她死了，我很惋惜也很痛苦，但也是她咎由自取，不是吗？”
“我生下来就很不幸，母亲嫌弃父亲没钱，跟别人跑了，父亲就把对母亲的恨发泄在我的头上，我被打得体无完肤，那段时光是我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光。”
“但我没有自甘堕落，我想好好的活着，我在电视台拼命似的干，别人不愿意做的工作我做，别人不愿意干的活我干，最终我熬出头了，成了正式编制人员，娶了现在的老婆，有一个完美幸福的家庭，我很满足的。”
“我不会破坏我的幸福，更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你明白吗？警官？”
张延珍讲了一个好故事，把我们都给感动了。
“那你就杀了自己亲生父亲吗？”李建义忽然问。
“什么？”张延珍惊得嘴巴张的老大：“警官，我长大后，父亲已经变了，他对我很愧疚，甚至我不给他打电话他都睡不好觉，他总来我单位来看我，同事都知道的，我怎么可能杀了他呢？”
李建义皱眉，如果张延珍说的是假话，只要走访电视台，就能戳穿。
他的不在场证明无懈可击，他的理由让人感动。
“那这段视频是你发的吧？”李建义拿出廖汉杰自述视频。
“不是！”
张延珍想都没想断然否认，语气中透着不屑：“我想博取眼球，也不会发这种低端视频的，的确，我工作之余在运营抖音号，但那只是我的兴趣爱好而已，我分享一些记者的工作花絮，像这种视频，我从来都不碰的。”
张延珍的履历很精彩，干过司机，干过摄像，干过记者，干过报社主编，干过媒体运营，他是报社的优秀员工，在电视台里也有良好的口碑，据说前两年本城拍摄一部电视剧，张延珍还担任了副导演。
“可在你的手机里，却保存着这条视频。”
“我在网上下载的，想拿去给小琴看。”张延珍说。
“乔柏丰、姜育才、廖汉杰的死，让你很开心吧？是不是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李建义问他。
张延珍犹豫下，才说：“从本心出发，我的确很开心。当时小琴的叫喊声很大，乔柏丰作为保安，没有进去制止，廖汉杰身为KTV的打手，也袖手旁观，小琴的死很他们有很大的关系。所以知道他们的死，我认为是老天有眼，但我又很担心，担心警方会把怀疑对象对准我。”
“为什么这么说？”
“我心里想为小琴报仇，却不想把麻烦牵引到我的头上……”
“所以你就发布了这两条视频？”李建义突击问他。
“绝对没有！”
张延珍反应迅速：“你们可以查IP，或者拿我手机、电脑去查也行，我绝对是清白的。”
诈不出来啊。
李建义若有所思道：“在你爱人的桌上，有一个礼盒，那是你送的，还是别人？”
“我送的，明天是我们十周年纪念日，我想好好给她过一次。”张延珍认真说。
这个礼盒的包装手法用的就是捆鱼索，是一个双扣蝴蝶结。
李建义拿出照片：“这个扣是谁系的？”
“我。”张延珍承认。
“这个扣可不好系啊。”
“是呀，这是家里祖传的系法，小时候家里穷吃不到肉，我就跑去江里捞鱼，把鱼捞上来，我就这样系好，能保鲜去腥，效果很好的。哦，这种系法是捆鱼索，老渔民都会，我是本地人，就长在松花江边上的。”
难道真就无懈可击了？
李建义眉头皱的很紧，指尖轻轻敲打桌面，发出哆哆哆的声音。
就在所有人束手无策的时候，王彬匆匆道：“李队，发现第四具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