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一个精瘦的汉子用火把指着我问。
我却眼睛一亮：“栓狗子，你不记得我了？”
没错，这个精瘦汉子居然是栓狗子。
我心里纳闷，山洪来临的时候，栓狗子跟着淘金客进了岛中心，他怎么会没死呢？难道时间线不对？
“是你！”栓狗子脸色一变：“你，你没死？”
“你也没死？”我更纳闷，既然栓狗子认识我，就说明时间线是洪水退去后，而逃去江心岛的淘金客们显然没死。
“嘿，你果然盼着我们死，我们死了你的秘密就没人知道了，张槐！”栓狗子冷笑，然后跑到第四任村长古宏身边说了几句话，古宏表情难以置信。
我没接话茬，问他墩子呢？
提及墩子，栓狗子脸色一阴，撩开衣服，指着结疤的伤口：“就这一刀，差点要了我的命，逃命的时候，他把我踹下去，幸好我命大，当时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把墩子那个王八蛋千刀万剐！”
没想到，逃去江心岛的淘金客们过得也很精彩。
“结果呢？”
栓狗子表情跟便秘似的，咬了咬牙说：“被他跑了！”
你越说越丢人。
我懒得理这二货，走到村长面前：“村长，这位是白文波白先生的后人，我们来寻找白文波的踪迹。”
“白先生的后人？”
二十多年前，白文波和村长张天志去寻找隐脉而消失，小古屯欠了白文波一个交代，这个人情小古屯早晚要还。
白晴大大方方站出来，说了几件白文波的小事，取信古宏。
这年代十六七岁就生孩子了，幸好白晴年纪小，否则古宏不会信的。
“原来是白先生的后人。”古宏拱拱手，喝退明火执仗的人群，把我们请到聚义堂里，小古屯毕竟半民半匪，有聚义堂并不稀奇。
古宏不提祖祠的事情，只问我们有什么线索。
“大水退去，这个江段还能淘金吗？”我问他。
古宏叹了口气，拿出烟袋锅子，点燃，狠狠抽了两口，语气落寞：“大水退去半年了，金脉也跟着冲走了，老村长说过，隐脉能维持村里人二十年生计，如今二十年过去了，也该挖尽了。”
“你的意思是隐脉消失了？”
古宏点点头。
“我们想去老虎沟找隐脉，白先生就在那里失踪的。”我满嘴胡扯，找白文波只是附带的。
“宁江段的砂金就来自于隐脉，所以你不用去老虎沟了，在这个江段上找吧。”
“那白先生……”
“尸体能不能找到不好说，毕竟二十多年过去了，尸体早该腐烂了。”
我忽然想起来，趴在大树上求生的时候，江里冲下来很多尸体，彭天华说这些尸体是寻找隐脉的人的，可当时事出紧急，我没时间挨个看尸体的面貌，难道白文波也混在其中？
我想问问栓狗子，在江心岛看到了什么。
“村长，能不能告诉我，祖祠里供奉的石人，到底从何而来？”我盯着古宏问。
古宏目光一闪：“这……”
“这对我们找到白先生很重要，也是唯一的线索。”我希望说服古宏，但古宏十分诡诈，在胜利村，他假装安抚我们，转头就要吃了我们就看得出来。
“石人是老村长张天志从隐脉里带回来的，村长临终前交代古奇治村长，说石人关系到小古屯的命脉，务必保存好。”
假话！
如果是真的，我们砍下石人一臂，小古屯早把我们杀了祭天了。
“村长，我们还是开门见山的好。”
古宏盯着我几秒，忽然大笑：“好吧，这石人是古代一个部落的图腾，没什么特殊含义。”
我还是不信。
“好吧，我告诉你实话，石人是诅咒之源，是张天志从隐脉中带回来的。”
也不对，既然知道是诅咒之源，为什么带回来？为什么不破除它？
“这是张天志和金脉的协议。”
古宏长叹一声：“二十多年前，小古屯刚刚建立，河里却没了砂金，人心浮动，小古屯随时都会四分五裂，张天志豁出自己的性命，带着老淘金客去寻找隐脉。而金脉有灵，隐脉几百年不出世，张天志凭什么把隐脉带出来，就是用最珍贵的东西来换。”
“小古屯的人活不过五十岁，用最珍贵的寿命换取隐脉出世。”
“所以我们不允许任何淘金客染指金脉，这只属于小古屯。但你知道的，想垄断一条金脉根本不可能，军阀、正府需要钱打点，不要命的淘金客、土匪也需要钱，所以古奇治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把村民一分为二，一半为民，一半为匪，垄断金脉。”
“但随着时间推移，小古屯迅速腐化，古奇治村长秘密建立了血雀，形成三权分立，保障小古屯的既得利益。”
“本来这些都是秘密，打金脉被挖光了，秘密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诡诈的古宏居然跟我和盘托出，他目的何在？
“这石人，就是诅咒之源，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为什么不破除？”古宏反而盯着我问：“为什么要破除呢？”
是啊，破除的话，就得不到砂金，小古屯早晚崩塌。
有命在没钱花又有什么用？
“现在江段没了砂金，小古屯的人还活不过五十岁，你不担心吗？”我问古宏。
“为什么担心？没了砂金，我们这些淘金客就是无根之萍，去哪也只是混日子罢了，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关系呢？”古宏的回答出乎我的预料。
小古屯高层都知道石人是诅咒之源，却没人愿意破除。
归根结底，都在希望砂金能够重出江湖，如果没了砂金，还不如死了呢。
黄金，才是原罪啊。
古宏补充了一句：“破除诅咒也没那么容易，需要活人祭祀，用煞气压制诅咒，实行起来很难。”
我猛地一怔：“这个方法谁告诉你的？”
“管奇川，据说是古奇治村长的朋友，他是这样说的。”
我瞳孔一缩，古奇治果然是茅山古奇治！
看来古奇治身上，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的死绝对没之前调查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