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震天雷脸色瞬变，难以置信的看着竹竿子。
竹竿子在打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分金只是个借口罢了，真正目的还是索取更多的金子。
“老大，事不可为，咱们还是退一步的好。”竹竿子眼神里有那么一丝希冀。
震天雷死死盯着竹竿子，真没想到，第一个捅他一刀的，居然是他最信任的人。
“如果我不分呢？”震天雷问他。
“不分我也会保护你的，只是他们眼里只有金子，我，我恐怕也势单力孤……”竹竿子慢慢低下头，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之色。
“呵呵，不分你就看我被打死，对吧？”震天雷干这么多年大掌柜，什么没见过，他冷笑两声：“竹竿子，我可以给你一百克砂金，但你要把这棵树上的人清理掉。”
竹竿子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一百克砂金，你身上起码有两三斤，你却只给我一百克，真把我当狗使唤啊！
“杀一个人，就给一百克是吗？”竹竿子问他。
震天雷直接把枪口顶上他的脑袋：“下去！”
“啥！”竹竿子没想到震天雷早防他一手呢，他去摸枪的手已经慢了。
“老子让你下去！”震天雷也狠。
“老大，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乖乖给你卖命！我知道错了！老大！”竹竿子不敢下去，因为只要松开手，他就会被洪水吞没，被冲到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活命呢。
“竹竿子，你是我一手带起来的，你是什么性格我最清楚，而我是什么性格，你也知道，所以别废话了，下去！”震天雷非常清楚，只要他把枪口挪开，竹竿子会毫不犹豫干掉他，这才是真正的人性。
“老大，再给我一次机会呗！”
嘭！
竹竿子话没说完，枪却响了。
竹竿子脑门上出现一个血洞，人渐渐失去了意识，眼中的狡诈残存，身体不受控制的摔落下去，狠狠砸在水面上，被江水吞噬。
而下面的土匪都看得真切，竹竿子死了！
刚开始大家以为是被流弹射中的，但很快就回过味儿来了，竹竿子的致命伤在脑门上，是震天雷杀的！
他为什么杀掉竹竿子！
原因太显而易见了，为了金子！
之前还有土匪不相信震天雷带着金子，但现在所有人都信了，向上开枪的人越来越多，很不幸，震天雷也中弹了。
他伤到了大腿，抓住树干的力量下降。
当血水流到下面，有人惊呼：“震天雷中弹了！”
有胆大的土匪准备冲上去，独享震天雷的全部家当！
但对面树上的土匪不允许，谁往上爬，就开枪扫射，反而开始保护震天雷了，震天雷五味陈杂，不知是该感谢，还是恼火。
中间死了很多土匪，空出很多位置，我悄无声息的往上爬了很远。
水位飞涨，反正我是安全了。
但风吹在身上实在太冷了，我跟那三个土匪各自借了一件衣服换上，总算扛住点风，其实他们仨不是好心，而是我答应他们，把金砂弄到手，全部分给他们。
第一波火并之后，剩下的都是聪明人了，没人愿意再当出头鸟，成全别人，所以枪声渐渐平息了，而中枪的土匪有很多，不断有血流到我的身上。
“小哥，咱们该咋整？”中年土匪问我。
“等。”
只能等，我们这棵大树上也就剩下六七个人，大部分都带着伤，而附近几颗大树上的土匪都挂了彩。受伤的人很快就撑不住的，别忘了，这里可没有食物，水位还在涨，谁都不可能下去，所以这些受伤的人，会先 拼命的。
这几个土匪都不明白，但还是听我的。
过了两个多小时，水位终于不涨了，但整个岛被完全淹没了，大树被淹没了四五米左右，恐怕那些淘金客也都凶多吉少了。
太阳露出了笑脸，烈日灼灼，烤的所有人痛不欲生，想死的心都有了。
震天雷嘴巴干到爆皮，脸色煞白煞白的，他真的撑不住了，人肯定发起了高烧，现在他脑海里想的不是报仇，而是木筏子，如果有木筏子，他就能走了。
咕咕咕！
肚子开始叫了，他饿了。
如果没中弹，他能忍三天不吃饭，可现在一点饿都撑不住了。
除了饿，还特别渴，特别特别渴。
树上的所有人都这样想的，又渴又饿又晒又酸，双腿抱着树时间太久了，又没有能量补充，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尤其是受伤的人，意志变得更加薄弱。
甚至会出现幻觉。
“好多砂金，好多砂金啊！”一个土匪低头看着水，眼睛不断放光，然后像是跳上金山一般，直接扎进了水里，冒几个泡便没了声音。
还有土匪呜呜痛哭，悲戚之情感染了所有人的情绪，让所有人的情绪降到了最低点。
“谁给我饭吃，我给谁一百克砂金！”震天雷大声喊。
却没人回应，两个小时前，所有人为了砂金红了眼，等饥饿、口渴等生理反应袭来的时候，砂金算个屁啊，活下去才是第一位！
“二百克砂金！就给我吃一顿饭！”震天雷开始加价，却没人回答：“三百克！一斤！我给你一斤砂金，你就给我吃一顿饭！”
他可能陷入某种幻觉了，忘记了树上没有饭菜可以吃。
“我们谁也没饭吃啊！”一个土匪戳破了他的美梦。
震天雷愣了半晌，开始呜呜大哭，过了很久，他揪了一把树叶，塞进嘴里使劲嚼，然而越吃越苦，他眼眶里全是泪水。
哪怕他第一次砸窑，他没哭，他第一次中弹也没哭，甚至刚才中弹他也没哭，吃树叶的时候他却哭了，他感受到自己的生命仿佛走到了尽头。
所有人都开始吃树叶啃树皮，饥饿的感觉让所有人都撑不下去。
我还能忍一忍，不是我吃不下去，而是大水之后必有大疫，吃生的东西很容易患病，这鬼地方得了病只能等死了。
“下面的，给我喝一口水，我给你一百克砂金！”震天雷在喊我。
我仍是最下面的一个，都这光景了，谁还在意砂金啊，我说：“把你干净的衣服拿下来，我给你弄点水上去。”
“谢谢，谢谢。”震天雷半辈子没跟人说过一个谢字，第一次却给了我。
我新换的衣服又都湿透了，正愁没地方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