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韩大夫做完笔录离开，李林二人才回来跟督察员与泰林汇合，却见王良也等着他们。
“组长，你也来了？”林一平首先怯怯地“认怂”。
王良却先看向泰林，再向二人解释道：“嗯，我和督查员汇报，阳光家园的案子，本身就是安然反杀非法入室的犯罪分子，而且现在死者身份查明，这个证据链已经完善。所以此案到这里，就可以结案陈清了。至于韩大夫的情况，是泰林教授首先找到我的。你们最近心理负担太重了，辛苦了。”
督察员点头赞同：“就事论事，你们工作中也的确有明显的失误，不过瑕不掩瑜，你的前后奔波也为S省查清了一宗陈年旧案，功过相抵了。只是，我听见刚刚说什么‘认人’？泰教授，你听懂了吗？”
“程前说，‘没想到他们会来认人’。我刚刚思考了一下，他说的应该是他的父母。”
“他父母？他父母一来就否认了那是自己儿子的尸体。当天下午就回老家了。”林一平满脸不可置信。当天早上是她陪同程家二老去太平间的，结果非但没有认尸成功，还倒贴了一顿早餐。
泰林点点头：“的确是指他父母。我之前在想程前为什么要策划这一切，包括放弃自己的身份，让寻亲未果的曾超群去顶罪甚至当替死鬼。原因就是他和曾超群一样，是缺乏自我身份认同感的同一类人。”
“师兄，曾超群缺乏身份认同我理解。程前呢？你没看见他父母得知死者不是他的时候那轻松劲。程前有父有母，还设计别人替他死了，他凭什么啊？”林一平越说越激动，李方文一把摁住她。
“这是一种自我认同障碍。如曾超群，他可能小时候就听闻自己不是亲生的，对养父母心存芥蒂。可一朝证实真相，又不肯接受，遂而，自我认同发生扭曲。”泰林解释道。
“也有来自于心理问题，多疑自卑，对别人不信任，觉得自己不被爱，他们对自我的认同感来自于他人的反应，要寻求外界的刺激才能感知自己的存在感，如程前这样用死来证明父母对他的在意。一旦被证明就如释重负。”
说到这里，泰林停住，思考了几秒钟，谨慎地说道：“可是我在意的一点则是，程前只是一个小小的研究人员，他怎么会调动那么多的资源去邀请访问学者，或者终止学者的项目？这不是一个研究人员能够有的能力。除非他的身后有雄厚的力量支持，可有什么深厚的背景资源会让他去找替罪羊？去伤害女邻居？”
王良目光矍铄，马上接口道：“或者，安然不仅是个女邻居呢？大家别忘记了，安然之前也是在U大就读的，而且她离开U大的方式是退学，这么严重的惩罚方式。安然和程前虽然不认识，但是安然和U大之间一定没有那么简单的。”
“队长，我们问过安然。她的精神和情绪一直很不稳定，但是在关于U国经历的问题上，她一概毫不犹豫地拒绝回答。我们应该如何入手呢？”林一平面有难色。李方文也在一边无奈地点头。
“小林，既然她精神和情绪不稳定，就给她时间继续治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以柔克刚，冰山也能消融啊。泰教授，你说对不对？”王良一改往日严肃的口气，温和地说。
泰林颔首：“只怕她的问题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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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急就搬家，不是说还有一个月吗？”李方文一进502的门就问道。
“别提了，李警官。那个程前，不是，死者曾超群的家人，每七天要来家门口烧纸焚香，房东忌讳不说，我们也觉得难受，就赶紧搬吧。”卓舒含目光低垂，每次看到曾家人悲戚的模样，她也心存不忍。
说是搬家，其实房子基本上已经清空了。客厅里的家具房东嫌晦气，已经全部丢掉。安然工作用具和个人物品更是已经打包装箱。
李方文环顾四周，又绕着空空荡荡的房子走了一圈，之前阴冷恐怖的气氛荡然无存。清洁一番之后，谁又能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厮杀？
“师兄，还有什么要搬走吗？”林一平见李方文打开后阳台门，微觉奇怪。
“你来看。”李方文回头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上次来现场，我就发现这些没拆过的包裹，都堆在这里。”
“嗯？都是从国外寄过来的，买了这么多东西，怎么不开呢？”林一平看着后阳台晾衣架下大大小小整整齐齐堆得比人高的纸箱山摇头道。
“你错了，这些都是陆陆续续由一个人寄来的。你看署名。”
“Vivian Gu是谁？发出地是U国B市？这不是安然留学的城市吗？”林一平思索了一下。
“卓小姐说，她当时回程匆忙，来不及打包行李，她的朋友陆陆续续寄来给她。相必就是这些了。”
“可她都没拆。”林一平不解。
“可她也没丢掉。她回国之后至少搬了3次家，一直带着这些。”李方文看着这些包裹，“想必一定是重要到不能舍弃的珍藏。”
“师兄，珍藏的东西是不会放在后阳台不打开的。你看，这里还有几个是新的呢。”林一平指了指在洗衣机上面三四只日期在半年内的包裹。
寄件人还是同一个，地点也是同一个，却明显小了许多，也一样没有打开过。
若非重要到无法舍弃，就是伤心到不可回忆，人如此，事如此，物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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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离开市中心的H大学医院没多久，便驶进一条蜿蜒向屏山而上的小路。两边高耸着一排排笔直的长青柏树，将道路与豪华的住宅区完全分隔。再几分钟之后，车子驶进半山腰的别墅区，这里车流更渐稀少，每一栋房屋的距离也更遥远。
车子突然转进一条更狭窄的车道，看着眼前一幢设计复古却雅致的欧式二层小楼，安然忍不住夸赞：“舒含姐，找这幢房子让你破费不少吧。我以后一定多录视频给你攥回来。”
卓舒含满脸的一言难尽,只能讪笑两声。安然微觉奇怪，却听见后面李方文的声音：“哟？师兄，你也在？”
什么师兄？安然回头，正撞见一身运动休闲服的泰林缓步走来。
“师姐，怎么回事？”安然慌了，“你说话啊！”
“安然，欢迎！”泰林笑道，“欢迎来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