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执勤的两名保安都没关注身形僵硬的甄馨，两人专心致志的盯着手机看，有着一个打工人应有的摸鱼姿态。
在张芷晴的注视下，甄馨走到街对面那个坐在马扎上的中年妇女跟前，两人开始攀谈起来，没聊几句，那位妇女就站起身，拿起小板凳和写满大字的纸板，跟在甄馨的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向街角走去。
张芷晴松了口气，看来沟通进行的还算顺利。又等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张芷晴接到了甄馨打来的电话，通知她来附近的一家小饭店。
走进这家店面不大的饭点，甄馨和那名中年妇女就坐在位于店内中部的一张桌子旁，两人面前摆着一瓶打开的汽水和一碗面，那名中年妇女眼前的饮料已经少了一半，甄馨面前的则是没有动。
中年妇女望着张芷晴推门走进来，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胆怯和好奇，看了几眼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瞬间瞪大眼睛，张开嘴巴说：“你是——”
张芷晴冲着她摇摇头，女人把涌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坐在甄馨旁边后，张芷晴压低声音说：“您好，咱们几天前见过，您还记得吗？”
“
记得，姑娘，你没被祸害吧？”女人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方言问，一双大大的眼睛在张芷晴身上来回打量着。她说的话很难听懂，张芷晴只能要求她放慢语速，慢慢的说，这才能连猜带蒙的弄懂大部分。
“您为什么会担心我遭遇不测呢？”张芷晴问，由于不清楚店里站在柜台后的女人是否有偷听，交流着的三个人都压着嗓子说话。在外人看来，这三个脑袋几乎凑到一起的女人就像是在谋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坏事：两个衣着得体的年轻姑娘，打算把灰头土脸的中年妇女给卖到什么地方去。
“俺担心你呀，你这小姑娘长得这么水灵，要是进了那地方，肯定会被糟践的。”中年妇女说道。
“您是知道些什么吧？”张芷晴和坐在身旁的甄馨交换了一下眼神，从彼此的眼睛中都到了几分兴奋。
“可不！”一说话妇女的嗓门又提了起来，张芷晴只能赶忙让她小点声，“啊，那啥，俺这是太激动了，俺拦下过老多人了，都没人肯听俺说话的，那些人都不知道，那地方究竟是个啥东西！”
“那是什么地方呢？”张芷晴屏住呼吸问。
“那地方是个窑子！”中年妇女语气坚定的说。
“啊，窑子？”张芷晴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个词的含义，惊讶之余，她最先涌上来的情绪是难堪，有些后悔主动找到这个疯疯癫癫的妇女，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面前这个瞪大眼睛、灰头土脸的女人都像是精神状况有些状况。虽然以貌取人不可取，不过这位身材臃肿、个头不高，身上穿着又土又旧的衣服的女人，她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度呢？
中年妇女似乎从对面两个陌生人的脸上读懂了什么，她受伤的挪开视线，嘀咕道：“俺就知道！没人肯信。你说俺这是为了谁？不就是怕你们这些清白女孩像俺闺女一样，被人白白糟践了吗。”
“您闺女？您有女儿吗？”
一听这话，中年妇女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张芷晴赶忙抬头瞥了眼柜台的方向，那女人带着蓝牙耳机，正专心致志的盯着柜台上的显示器，似乎没向这边打量。甄馨拿过纸抽，抽了几张纸递到妇女面前，“您别激动，慢点说。我们对您掌握的信息很有兴趣，不瞒您说，我们也觉得那地方很是古怪。”
“你们也被糟践了
？”
张芷晴和甄馨对视着，用目光无声交流着，推搡着这个被‘糟践了’的名额。最终还是甄馨败下阵来，无奈的点头承认：“对，应该算是我吧，我算是受害人...”
“俺就知道这事没个头！”中年妇女激动的说，“俺闺女这才走了不到一年，就知道她死也是白死。当初把事情都告诉俺，让当妈的出面，不就没这么多破事了吗！唉，小姑娘就是好面子，有啥事你得说出来，你不说的话咋解决？你不说出来别人咋能知道发生了啥？那帮王八羔子不还是啥事没有吗！”
“您别着急，咱慢慢讲，您从头说好吗？”
“那个，俺应该说啥？一直都没人肯听俺讲话，这一激动，俺也不知道说啥...就、就先说说俺闺女吧，对，俺闺女，俺闺女高中毕业后就没再读书了，她成绩一直不好，也没心思读书，俺就寻思要么花钱供她去上个职专，要么就直接进厂干两年，找个合适的人家嫁过去就得了。可俺闺女一门心思想要来大城市见见世面，她还读书的时候起就成天抱着个手机，给人唱歌之类的，还开直播，你们都看直播吗？”
中年妇女语无伦次的说。
“当然，你女儿也开过直播吗？”
“开过，还真有人听她唱歌的。俺闺女长得可漂亮了，俺年轻的时候那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俏姑娘，现在是完蛋草了。”中年妇女遗憾的摸了摸自己蜡黄的脸颊。
张芷晴和甄馨都试图去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的话，不过还是很难想象这人年轻时会是什么模样。
“俺闺女说在大城市有发展，能成啥主播之类的，俺也弄不懂，反正那孩子非要来大城市，俺寻思来就来呗，来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她自己待不下去了也就回来了。然后俺就拿了一笔钱，放她来大城市。
“京阳市俺也有亲戚，给我闺女安排个住处、找份工作啥的都说好。一开始还挺好的，俺闺女来京阳市后就一直住在俺亲戚家里，是在一间广告公司打工吧，好像是印刷之类的活儿，一个月工资好几千块钱呢。
“俺觉得是不少，包吃包住的，你还有啥不满足的呢？可俺闺女就觉着这活儿干没劲，她嫌挣得少，就偷偷摸摸把工作给辞了，又跑出去自己租房子住。这都是后来俺才知道的，那时候她一直骗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