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方到来之前，黄粱一直站在石雄的卧室门口，防止任何人进入。经过一开始的震惊和冲击，杨森等人都保持了基本的理智，在黄粱的劝说下，一个个要么返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要么回到一楼的客厅，很快，三楼的走廊上就只剩下黄粱一人。
在所有人都离开后，黄粱返回屋内，把房间的门关上，从口袋中掏出了手套鞋套和一次帽子，这些东西他都常年随身携带，几乎成为了一种习惯。
他需要检查一些这间房间和石雄的尸体，不出意外的话，当警察到来接受现场后，他不会被允许自由走动。
再次返回到石雄的尸体旁，黄粱闻到了一股排泄物的臭味，即便是浓郁的古龙水的味道都没能遮掩。但是他没有嗅到鲜血的味道。站在床铺旁，单单从黄粱能够看到的尸体的状况，他还无法确定石雄的死因，尸体成侧躺的姿势蜷缩在床铺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没有明显的伤痕或是淤痕，基本可以排除外伤致死和勒毙的可能。
嗯？这是...电线吗？
黄粱留意到从石雄穿着的衬衫的领口处伸出来一条白色的细线，由于和衬衫、床单的颜色相近，黄粱方才没有注意到。跟随着这条细线，黄粱的视线逐渐移到了放在床铺上的插排，一个白色的插头连接着细线，插在插排的三孔插槽里。石雄右手的手指就搭在插排上的那个淡蓝色涂装的电源按钮上。
插排上的指示灯亮着，也就是说石雄的身上很可能还通着电？
黄粱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他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不会，他边摇头边对自己说，如果一直连着电的话，可能这间屋子早就引发火灾了，八成是没问题...
即便心中这样思索，黄粱还是伸出颤巍巍的手，按在了插
排的电源开关上，试图将插排断电。
嗯？按不动？
通过手指传来的坚硬触感，黄粱意识到这个电源按钮出现了故障，无法回弹，导致这个插排只能保持通电的状态。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就在黄粱愣在原地自言自语的时候，突然响起的敲门声险些把他的心脏吓到骤停。他仿佛电击一般从床铺旁弹开，后退几步，眼神看向紧闭的房门。
“谁啊？”
“黄粱，是我。”张芷晴的声音响起，“他们人来了。你赶紧出来吧。”
“这么快就到了？”黄粱立刻迈步向门口走去，推开门走出房间，把一边摘下身上的装备一边对张芷晴问道：“是警车还是救护车？”
“警车。什么情况？”张芷晴探头向室内望去，“你发现什么了？石雄到底的怎么死的？”
“应该是电击身亡。”黄粱回答。确定房门锁上后，他拽着张芷晴的手臂，拉着她向楼梯走去。“小倪的情况怎么样了？她苏醒了吗？”
“嗯，梦佳姐恢复意识了，就是被吓得不轻。”张芷晴依依不舍的看着那扇被黄粱锁上的房门，“这人肯定不是自杀，对吧？”
黄粱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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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身穿制服的警员进入这栋三层高的洋楼后，楼内的所有人都分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等待一一进行的询问。在房间内焦急的等待了一个多小时，黄粱终于等到了自己被询问，他跟在一名警员的身后来到了位于地下一层的活动室，等待他的是一名年纪和他相仿的男性警官，他自我介绍说叫张文若，他身旁还坐着一名身材高大的部下，两人都留着干净利落的平头，看起来莫名有种CP感。
依照惯例回答了个人信息等情况后，黄粱一五一十把自己和
张芷晴、倪梦佳发现石雄尸体的过程叙述了一遍，或许是已经听过类似的经过的缘故，那名大个子警员并没有在面前的笔记本上记录太多内容。
“好，我大致了解了。”张文若表情平和的说道，“也就是说由于您之前刑警的工作，所以您才能第一时间判断出石雄已经没有生命体征。”
黄粱点了下头。
“感谢您的处理。”张文若说，“您的果断和机智最大程度帮助我们保护了现场的完整。”
黄粱问出了心中最关心的问题：“石雄的死因是什么？”
“心脏骤停。”
“电击引起的？”
张文若略有深意的注视着黄粱，停顿了片刻，他语气平淡的说道：“我从没有提及过‘电击’二字。”
“我注意到他的尸体上连接着类似电线的物体。”黄粱说，“是电击引发的心脏骤停吗？”
“没错。”
“果然是这样...”
“石雄先生的尸体已经被送去解刨了，初步尸检的结果几个小时内就会出炉。”张文若说，“即然我们曾经是同行，我也就不在你面前卖关子了。警方目前认定石雄先生是自杀。”
黄粱忍不住挑起了眉毛：“自杀？”
“自杀的可能性最大。”张文若靠在椅背上，平和的说道，“在石雄先生的尸体上发现有电极，就贴在心脏的部位上。那是一个简易的自制电击装置，一旦接通电源，就可以瞬间引起心脏骤停。算是一种毫无痛苦的自杀方式。”
“自杀吗...”
“您似乎对石雄先生会自杀这件事心存疑虑。”
“我的确不认为石雄是会自杀的人。”黄粱坦白的说，“虽然我对石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不了解。我在高中毕业后，这么多年来一直和他没什么来往。”
“那些比您熟悉石雄为
人的人同样不认为他会自杀。”张文若干巴巴的说，“不过事实胜于雄辩，有些人的确会选择自杀，只有事情发生后，这些人的家人和朋友才会惊讶于自己的迟钝。”
“或许吧。”黄粱没有多做争辩的意思，他转而抛出另一个关心的问题，“死亡时间呢？初步的判定结果可否告诉我。”
张若文仔细打量着黄粱的表情，慢悠悠的说道：“黄先生，即然您曾是一名在总局工作的刑警，一定掌握有相关的专业技能吧，您对石雄先生的死亡时间就没有做出自己的判断吗？”
“根据尸体的僵硬程度和尸斑情况，我的推断是石雄在被我发现时，已经死亡了十二至十六小时。”
“您发现尸体的时间大概是三点零几分。”
“对，所以我推断石雄的遇害时间是昨天晚上的十一点至第二天凌晨三点钟这一时间段内。”
“和我从法医口中听到的结论相差无几。”
“如果没有异常温度的话，推断结果应该可以更加精准。”黄粱沉吟道，“我进入那个房间的时候，空调显示的温度足有36度之高。”
“这的确非常反常。”张若文说，“可能与石雄先生的个人癖好有关吧，人在将死之时，做出多么违反常规的举动都不难理解。反正都要死了，室内温度高一点又何妨。”
黄粱默默坐在椅子上，没有随声附和。
“您还有想问的吗？”
“那个插排的问题，你一定知晓吧。”
张若文眼睛眯起来盯着黄粱：“您是指放在石雄先生尸体旁的那个插排的电源按钮无法复位的事情吧。”
“是的。”
“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张若文叹了口气，“您还是破坏了现场。”
黄粱面无表情的解释说：“我并没有破坏现场，之所以发现插
排的电源按钮存在问题，是因为担心电击装置一直通电的话可能会存在火灾隐患。”
张若文耸耸肩，不予置评。
“你最好调查一下这件事。”黄粱说，“或许至关重要。”
“感谢您的建议。您可以出去了。请不要离开这栋房屋，您可以在一楼和您的房间内自由活动，感谢您的配合。”
黄粱默默的起身走出了活动室。当来到一楼客厅的时候，他立刻被已经接受完询问的人团团围住。
“黄粱，究竟是什么情况啊？”倪梦佳哭丧着脸问道，“石雄真的是自杀吗？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自杀呢？而且还死在我家里！”
“对啊，老黄，石雄这孙子究竟是怎么了？他TM真的死了吗？”杨森的两条淡淡的眉毛拧在一起，一双小眼睛中闪烁着惊恐和怀疑的复杂情感，“这人真TM是可以！死都跟闹着玩似得...”
“我也搞不清楚状况。都别急。”
黄粱分开众人，来到坐在沙发上的高志仁的身旁，关切的打量着曾经的班主任。果然是经历过风雨的人，所有人之中显得最镇定的就是高志仁，他默默的吸着烟，眼神眺望窗外的晴朗天空，过了半晌，他转头看向黄粱，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石雄不是自杀吧。”他的声音轻微的只有黄粱能够听到。
黄粱摇了摇头。
“凶手就在我们之中。”
黄粱点了点头。
老人家长叹一声。“多行不义必自毙。黄粱，我有些累了，虽然这是咱班的事情，但这件事就麻烦你来处理吧。”
“您放心，我一定会妥善处理的。”
“那就好，我回房间休息了。”高志仁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拒绝了学生们的陪伴，独自一人向楼梯走去。
黄粱第一次感觉到老师坚挺的脊背也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