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黄粱默默的低头看着光滑的桌面。其实在来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了李云飞会回答的答案。当然是一无所获，不然还能怎样？案子发生已经五年了，被搁置也已经好几年了，除了令人失望的‘一无所获’这四个字外，他还能期许些什么呢？
“‘看不见的爱人’...”黄粱自言自语道，“这人似乎并不是第一次作案...从您形容的此人的作案手法来看，他明显有犯罪的经验。”
“没错，当时我们专案组很快就意识到这一点了。”李云飞说，“的确找到了几个和陈子轩遭遇类似的女孩。”
“是吗？”黄粱屏住呼吸，“有几位？”
“很多。”
“很多？”黄粱不禁眉头紧皱，“类似的案件很多。”
“当然很多了。”李云飞说，“在过去的十五年中，你知道有多少名在大学街中失踪的姑娘吗？她们中有一部分被发现了尸体，但是大部分人还都只是被定性为失踪而已。相信我，这一数字超乎你想象的多。”
“......大致数字有多少？”
“大概在七千人左右。”
黄粱惊呼道：“多少？”
“七千，这还只是被统计过的报过警的失踪女人的数字。”
“竟然有七千人...大学街那片一共住了多少人啊...”
“几十万人口。”
“......这七千人中有多少遭到了‘看不见的爱人’的骚扰？”黄粱嘀咕道，“该死，这个称谓是TM哪个白痴想出来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李云飞指了指黄粱大衣的口袋，“我给你的那个U盘里放着所有相似案件的资料。你自己翻翻看吧。目前能够确定的是，大学街那地方的跟踪狂着实不少，很多人报警声称自己被骚扰过。
只不过想要把这些跟踪狂都TM一个个从耗子洞里揪出来就太难了。倒是抓到过几个白痴，不入流的脑残而已。”
黄粱感到外衣口袋中的U盘异常的沉重。他默默的听着李云飞的抱怨，突然极度抗拒问出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云飞兄，”黄粱低沉的问道，“到目前为止，总共有多少个女孩的死可能与‘看不见的爱人’有关联？”
“......五个。”
黄粱闭上了眼睛。竟然有五个...他的心不由自主的狂跳着。无法承担的巨大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
稍有差池的话，这个数字可能就会变成六个...
“您是如何确定有五个人可能与‘看不见的爱人’有关呢？”黄粱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他直视着李云飞凝重的眼神。
“因为这五个女孩其实是一个人。”李云飞一字一顿的说，“或则说是同一个类似的人。黄粱，你知道为什么我如此痛快的和你见面、把重要的资料毫无保留的与你分享吗？”
“......为什么？”
“因为老王给我看了那个年轻姑娘的照片。是叫徐青霞是吧？”
黄粱默默的点了下头。
“你应该查到了陈子轩的照片了吧。”
黄粱再次默默的点了下头。
“所以你应该明白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吧？”
黄粱又一次默默的点了下头。
李云飞耸耸肩，嘴角浮现出一丝无奈的苦涩微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徐青霞和五年前遇害身亡的陈子轩长得太相像了。从看到陈子轩照片的那一刻开始，黄粱就意识到自己必须和当年侦办过这起案件的警员谈谈。
如黄粱预料的一样，在看过徐青霞的照片后，李云飞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虽然当时他们还是素未谋面的完全陌生的两个
人，但是黄粱相信，在那一刻，他们脑海中的想法一定不谋而合：‘看不见的爱人’忍耐不住寂寞，开始蠢蠢欲动了。
在酒吧和李云飞分别后，黄粱打车返回了空无一人的解忧事务所。进屋后他连开灯的力气都没有了，颓然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在令人窒息的浓郁的黑暗中，他一眨不眨的盯着模糊不清的天花板看。
一个经验丰富、反侦察意识极强的混蛋。
一个很可能作案数起却没有犯下丝毫错误的跟踪狂。
一个不知满足、以残忍虐杀年轻漂亮的姑娘为毕生追求的疯子。
很好，一个合格的对手。黄粱在心中思忖道。好吧，这对手可能太TM的合格了。
此时的他，有一种在万丈悬崖边上练习独轮车的错觉，只要一个细小的失误，就会导致万劫不复。
好吧，不是他的万劫不复，是徐青霞的。
————，————
休学是不可能休学的。
就算是死也是不可能休学的。
徐青霞执拗的不肯在事情解决之前离开京阳市，回到家人的身旁。即便学期已经步入末期，但是她仍不愿听从黄粱提出的休学的建议。
迫于无奈，黄粱只能选择和徐青霞各退一步。
不休学，但是要暂时请假。
离开华清国立大学，但是不离开京阳市。
所以最终的协商结果成了这样：辛雨依旧形影不离的陪伴在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徐青霞的身旁，她们仍旧睡在同一张床上，只不过地点从徐青霞的大学寝室变成了解忧事务所中张芷晴的卧室。
黄粱几乎都快要产生自我怀疑了，或许他开的不是侦探事务所，或是一间旅店。更直白的说是一间安全屋。
直到徐青霞住进解忧事务所后，黄粱才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女孩是个近视眼。
“你
平时都不戴眼镜吗？”黄粱第一次留意到她戴着眼镜的素颜时——虽说是未施粉黛，但是青春就是最高档的化妆品——不禁问道。
徐青霞羞涩的回答道：“平时出门戴的是隐形眼镜。”
“这样啊...”黄粱点了点头。的确，徐青霞戴隐形眼镜的样子更加清纯可爱，带上镜框后，婉约的气质更加凸显了，各有各的好吧。
“你今天还是打算窝在事务所里看那些陈年卷宗？”张芷晴从卫生间中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熟练的涂着眼线。
“对。”
“辛苦啦。”张芷晴开始画另一个眼睛的眼线，“我和学妹打算去逛逛街。”
“逛街？”
“对啊，总不能让学妹成天在事务所里憋着吧。”
黄粱无语的说：“她住进来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呢...”
“用你管。反正大白天的，在闹市区谁还能袭击我们俩啊？”张芷晴随口说道，留意到徐青霞脸上的惊恐表情后，她赶紧安慰道，“就算是有不长眼的过来，放心好了，学姐身上可是带着武器呢。”
“真的吗？”徐青霞上下打量着张芷晴，“是防狼喷雾吗？我的包包里也有。”
“比那东西更酷哦。看看这个。”张芷晴伸直手臂，一声清脆的机械声，锋利的尖刃从她绑缚在手腕上的袖剑里出鞘，“厉害吧。没有一丝一毫的金属，都是用最先进的新型材料打造的，最大化的保证轻便和坚韧的前提下，威力可是不减分毫的哦。嘿嘿，3D打印机就是方便。”
徐青霞都看傻了：“太酷了，学姐...”
张芷晴装模作样的摆摆手：“防身用的，不值一提。”
“你可别伤到自己。”黄粱眉头微皱，“我给你的那个呢？”
“放起来了。又重又沉的，还是我这个性
能更好，而且不会被金属探测器检测到。”张芷晴微微一笑，“考虑到我目前从事的这份职业，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黄粱感到太阳穴在隐隐作痛，“你们能快点去逛街吗？”
“切。这就开始撵人了。看到没，学妹，这就是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黄先生翻书是挺快的。”
“对吧，对吧。”
在黄粱无语的凝视下，张芷晴和徐青霞手挽着手回卧室换衣服去了。半个小时后，她们打扮的光鲜亮丽的离开了事务所。
总算松了口气，黄粱坐在安宁的客厅内拿出放在茶几下的笔记本电脑，打开了李云飞给他的U盘。过去的几天时间里，黄粱把这个小小的U盘中的庞大复杂的案卷卷宗和相关资料认认真真的看了数遍。
他被震撼到了。
毫无疑问，在大学街中隐藏着一位喜好绑架虐杀女大学生的连环杀手。这一结论在黄粱之前已经有数人提出，但是苦于没有任何支撑这一推论的证据，导致一直不能把相隔数年之久的几起凶杀案合并调查。
存储在U盘中的五起凶杀案发生在过去的十二年里，案件与案件之间最短的相隔了一年，最长不超过三年。
让黄粱感到恐惧的是，就在距今两年前，一名就读于大学街某高校的大三的女学生的尸体被人发现在一处由于天气寒冷暂停施工的建筑工地中。
女性被害人赤条的尸体被抛弃在水泥搅拌机里...
U盘中存储的报告、那一张张血淋淋的照片，黄粱是绝对不会让徐青霞有机会看到的。不然用不到‘看不见的爱人’出手，她就会被活生生的吓疯过去...
不夸张的说，看过这些受害人的照片后，黄粱已经打消了将来生个女儿的念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