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因为夏荣的死，注定成为许多人的无眠夜。
苏潼睡得还好，但早上起来时，却有些心绪不宁。
“小姐，今天的早膳不合胃口吗？”郑妈妈见她喝了几口粥就在发呆，不由得担心了。
“没有。”苏潼揉揉眉心，“在想事情走神了。”
郑妈妈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默默低下头去。
小姐一定是在为诚王那个孩子的死伤神，她还是别再提这个事了，免得惹小姐心里不痛快。
可这件事，苏潼怎么也避不过去的。
司徒烨一早赶来昭王府，就是为了跟苏潼说一下调查的进展。
“你心情不好？”司徒烨一眼看出她情绪低落，还心不在焉。
苏潼苦笑一声：“夏荣那个孩子，我也见过几面；那确实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
没有谁会不喜欢聪明懂事的孩子。
即使那个孩子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也不妨碍苏潼喜欢他。
就因为她对那个孩子的感情纯粹，没有掺杂大人之间的恩怨。
所以，夏荣的死才让她心里如压了大石一样，沉甸甸令人难受。
司徒烨没有说话，默默陪着她，让她自己消化掉那些不良情绪。
“你是不是查到别的消息？”苏潼没让自己在消极的情绪中沉溺过久，很快就打起精神来。
“夏荣的死，应该不是意外。”司徒烨道。
苏潼对这个结果并不觉得太过意外：“是谁对他下的毒手？”
她抬头看向他，目光里透着哀求与寒意；还有难言的悲伤。
司徒烨心头揪了一下。
“目前为止，只查到一处可疑。”司徒烨默了一下，轻轻吐了口浊气，“就是原本去接夏荣的嬷嬷，本来是张侧妃的亲信。”
“那是个办事非常牢靠的嬷嬷。”
“但是，她昨天去接孩子的时候，却突然发生腹痛的事。”
“据了解，她在出发前往孙大儒居处接夏荣前，在府里只喝了一小杯的水。”
“她喝那杯水，除了她以外，只有一个小丫环接触过。”
苏潼愣住：“慢着，那她自己是什么想法？有怀疑那个小丫环吗？”
司徒烨似乎唇角牵动，似乎笑了一下。又好像没笑，苏潼从他眉梢里看出淡淡讥讽。
“那个小丫环，不会有人怀疑。”
“因为她为了救夏荣，差点连命都丢了。”
苏潼盯着他眼睛，非常认真问道：“告诉我，那个小丫环是谁的人？”
司徒烨轻轻吐出一个名字：“宁王妃。”
苏潼一惊：“竟然是她！”
她捏着眉心，颓然苦笑：“这倒也说得通。她将害死夏荣的锅甩到白晓碟身上，让白晓碟甩也甩不掉。”
“因为白晓碟之前暗地里煽风点火，外传她不能生育；还传宁王会因为她无所出而与她和离。”
“她为了报复白晓碟，确实有理由这么做。”
“就连强行牵扯到我身上都有了合理解释。”
“她不恨宁王，只恨我这个不该存在的人。”
“大概，她自知很难找到理由将我置于死地；皇帝也不会轻易让我死，她才想到这样一箭双雕的手段。”
“如果皇帝因为这事迁怒我，那皇帝最低限度也不会希望在南楚再看见我。”
“我要是在南楚待不下去，宁王自然也没法再继续骚扰我。”
“当真——好手段。”
“这段位比起她那个妹妹，高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司徒烨幽幽开口：“你推测得合情合理，可惜，我们没有证据。”
“就连那个小丫环是她的人，也是我根本一些蛛丝马迹推测来的。”
“而整件事里面，唯一的破绽就是安嬷嬷突然腹痛要去如厕。”
“就连白晓碟的亲信出现在那里，也仅仅是十分平常的巧合。”
他看了她一眼，知她不服气，还特意举了个例子：“就像你去林家看那对双胞胎一样的巧合。”
苏潼：“”
“真的没有别的证据？”她不愿相信。
宁王妃对她不满，大可以冲着她来；为什么要害死一个无辜的孩子？
夏荣碍着谁了？
司徒烨摇头：“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很遗憾，目前为止确实没有找到其他证据。”
“一系列的事情下来，就是一连串完美的巧合。”
“看起来就是一出意外。”
苏潼若有所思道：“诚王呢？他对此事是什么反应？”
“还有白晓碟，这事的矛头明显直接指向她，她又有什么动作来洗白？”
司徒烨哼了哼，眼底划过不屑：“诚王沉浸在丧子之痛里面一时难以自拔，什么事都没干。”
苏潼：“”
这还是个男人吗？
哦不，她说错了。
诚王就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与父亲。
“至于白晓碟，”司徒烨的神色有几分古怪，“她倒是十分冷静，一出事就马上让人去调查取证。”
苏潼心头一凛：“那她调查出什么结果来了？”
司徒烨轻声道：“放心。她没那么容易洗白。”
“夏荣的死，表面上获益最大的人就是她。”
苏潼横他一眼：“怎么会是她？她目前又没有怀孕。”
司徒烨意味深长道：“她现在没有怀孕，不代表她以后不会怀孕。”
“若她看夏荣不顺眼，提前斩草除根为自己的孩子清除障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苏潼毫不留情地吐槽他这个不靠谱的想法：“她不会这么做。”
“她还要留着夏荣稳住张家。”
“现在诚王的赢面越来越小，她已经输不起，更加不会这时候踢掉张家。”
司徒烨语气幽幽：“你倒了解她。”
苏潼：“你没听过一句老话吗？”
“什么？”
“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自己，也未必是你朋友；反而是你的对手，你的敌人。”
“敌人要将对手研究透彻，才能做到知己知彼，才有可能百战不殆。”
“言归正传。”苏潼将歪掉的楼又扳正回去，“她也没查出宁王妃的根底来？”
司徒烨不满地哼了哼：“你是有多看不起你相公？”
“我都查不到的事情，你凭什么认为她就能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