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眉心一跳，看向她的目光果然多了几分犀利与锋锐。
“既然是风言风语，又何必放在心上，随它去便罢。”
“你不是三岁小孩，你有自己的分辨能力。”
“母妃，”听着贤妃隐含训斥的话，宁王妃满心委屈与苦涩，“我也想当没事发生过一样。”
“可……不行啊。”
贤妃：“如何不行？”
你不听不信，别人还能专程到你耳边乱嚼舌根，逼着你听逼着你信不可？
“母妃，”宁王妃低声说道，“成亲多年一直不曾有孕，这已经成了儿媳的心病。”
“再加上那些风言风语，儿媳实在熬不住。”
“就……悄悄去找了万里侯。”
贤妃吓了一跳，温和的眉眼下闪动着厉光：“你去找她干什么？”
宁王妃心里哂然。
不愧与宁王是亲母子，听她提到那个贱人，就紧张到如临大敌。
她能干什么？她倒是想干什么。比如一刀捅死那个贱人，什么事情都一了百了。
可她不能！
非但不能对那个贱人做什么，还得憋屈的把所有情绪都死死压在心里，绝不能流露半分，让人看出端睨。
“我——我找她看病呀，母妃。”宁王妃无奈道，“多年怀不上孩子，我想会不会是身体有毛病。”
“我听说，李夫人也是成亲多年不孕，就是在找万里侯看过病之后才怀上孩子。”
贤妃袖下的手指慢慢蜷曲起来，她不动声色打量着宁王妃。
直到心里涌动的情绪再度回归平静，才开口问道：“那你找她看过之后，她的诊断如何？”
宁王妃低垂的眼眸里划过一抹轻嘲与鄙夷。
还以为她真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抱孙子呢。
果然，哪有人能够免俗！
这些年，贤妃一直没有催促过问这件事，大概是她自己心里也有数吧。
她还当贤妃是什么绝世好婆婆呢。
宁王妃佯装出紧张忐忑的模样，轻声道：“万里侯给我检查过身体，她说……我身体很健康。”
贤妃神色一顿。
身体很健康？
这么说，多年不孕的根源果然出在她儿子身上？
“母妃应该知道，万里侯从来不说谎；她在对待病患的事情上，一向严谨。”
也就是说，断无出错的可能。
贤妃皱了皱眉，压下心头不悦，淡淡道：“你身体健康是好事。”
“致远是什么态度？”贤妃默了默，又问，“他陪你一块去的？”
“这个结果，他知道吗？”
宁王妃脸上掠过可疑的尴尬，她忐忑地缩了缩手脚，轻声道：“母妃，我……自己悄悄去找的万里侯。”
“王爷并不知道这事。”
贤妃：“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如何就到商量过继孩子这一地步？”
宁王妃神色一僵。
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她就强自镇定下来，随便扯句话来圆谎。
“我们成亲多年一直无所出，王爷心里大概也是有数的。”
“我跟他提起有些人自己一直没有孩子，便从族中过继的先例。”
“王爷他，也是同意的。”
贤妃闭了闭眼睛：“过继不是小事，你且容我想想。”
宁王妃的目的达到，当即顺从称是：“母妃，那我先先行告退。”
贤妃摆了摆手。
她的亲信都退了出去，等宁王妃离开，才再度进入殿内。
贤妃揉着额头，轻笑一声：“真是……这都叫什么事。”
“找我出头来了。”
“找万里侯看过？她自己身体没有毛病，有毛病的就是致远了？”贤妃倒不怀疑宁王妃敢骗她。
这种事，只要稍微一对质就知真假。宁王妃不会那么傻。
可今天宁王妃进来找她，真是让她怎么想，心里就怎么不痛快。
“娘娘，”她的亲信安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娘娘不想管，那就随他们自个折腾去。”
贤妃苦笑：“她都将话递到我这了，只怕我不管不行啰。”
“娘娘打算怎么管？”
小两口的事，别人插手太多，只会把事情弄得越来越僵。
就算这个人，是婆婆也一样。
是人，就会有偏颇。
“你给万里侯送张帖子，就说我邀请她进宫一叙。”贤妃淡淡道。
要不是她不方便出宫，她就直接杀出宫去找苏潼了。
亲信眼底一瞬划过诧异，随即低头：“是，娘娘。”
苏潼拿到贤妃的邀请贴时，司徒烨与夏明枫都在一旁。
“这可真是奇事一桩，贤妃竟然会邀了进宫跟她闲话？”
“闲话是闲话，”夏明枫意有所指地掠了眼十分让人不快的某人，“不过，那闲话跟你脱不了关系。”
苏潼了然一笑：“你想说，贤妃找我是为了证实那些谣言真假？”
夏明枫：“不，她不至于找你证实。”
苏潼奇道：“这又是为什么？”说得那么笃定，好像他知道什么内幕一样。
夏明枫冷笑：“宁王对你是什么心思，你以为她不知道？”
苏潼：“……”
好像这话——也对。
外面那些闲话，不外乎传宁王准备为了她而与宁王妃和离。
理由也是现成的，就因为宁王妃多年一直无所出。
“这冷饭炒来炒去，也就那个混账玩意觉得有意思。”她不满地嘟嚷。
她又看向司徒烨：“说起来，这次冷饭又被人拿出来炒，跟你有莫大关系。”
宁王闲过头，一定是因为那天在凌烟湖被她与司徒烨刺激到了。
所以，外面那些谣传，十有八九是宁王故意放纵的产物。
司徒烨老神在在承认：“你要说跟我有关系，那确实是有关系。”
“那个龟孙子最近盯我盯得紧，似乎恨不得把我衣裳扒光，把我身上每根毛都数清楚才罢休。”
苏潼：“……”
我怀疑你在一本正经耍流氓。
夏明枫怒瞪他一眼：“你好歹也是世袭王侯，嘴上能不能积点德。”
他还在这呢，就调戏他妹妹。
当他死人啊!
“他们夫妻俩的浑事，非要拉着我一块，真没劲。”苏潼不想进宫。
更不想应付贤妃的盘问。
要说她在南楚最不高兴的一件事，非被宁王缠上这事莫属。
“害怕？”司徒烨宠溺地看着她，低醇的嗓音透着安抚意味，“那我陪你一起进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