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小伤吗？”苏潼冷笑，“怎么还会疼？”
夏明枫苦笑：“你冷不丁洒把盐到伤口上，再小的伤也会让人痛不欲生。”
“我又不是故意令自己受伤。”
他揉了揉额角，淡淡瞥她一眼，隐隐有几分示弱的味道。
苏潼心里软了软，说到底，他也是牵挂苏磊的安危才会跑进暗巷。
如果他足够冷静，就会留在外面等着支援的暗卫到来。
那样的话，他或许不会受伤。
可绝对冷静的人，又何尝不是冷血的表现。
明知自己关心的亲人有危险，还能做到无动于衷的，除了冷血之外；这份所谓的关心也要大打折扣。
念头掠过，苏潼收敛了自己的刻薄的责备。
“忍着点，再冲洗一遍就可以了。”
夏明枫为了转移注意力，提起了其他事：“一共来了两拨人，你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吗？”
“有一点很奇怪。对方的目的，并不在取我性命；而是在于把我弄残。”
苏潼反问：“你在现场与他们交了手，除了他们不想伤你性命之外，你就没看出点别的端睨？”
夏明枫沉吟片刻：“他们顾忌我这个亲王身份，所以不敢痛下杀手。”
“是怕事后被追究会遭灭族之祸。”
“除了这点，别的我还真没有头绪。”
苏潼道：“他的人认出其中一个杀手是崔家的人乔装。”
夏明枫微怔。知道她口中的他，是指司徒烨。
“他的人什么时候发现这事？”
苏潼看了他一眼：“你不如想想，除了崔家，另外那批人是谁派去搅浑水的。”
“来得非常快，”夏明枫沉下心来分析，“证明对方离事发地不远。”
“对方搅浑水的目的很明显是希望我与崔家两败俱伤。”
“这就说明一个问题，对方不希望我和宣王任何一个好过。”
“再结合这个距离与行事风格，”夏明枫眸光带出点点寒芒，“我猜测，应该是白晓碟派出来的人。”
苏潼有些惊喜地看着他：“说得有道理。”
“回头我们再仔细查一查。”
虽然没有抓到第三方捣乱的人，但凡事发生过肯定会留下痕迹。
总能查到蛛丝马迹。
她之前没往白晓碟身上想，是因为她还在想着天水阁以及大理寺那边的事。
刚刚也就随口一提让他分析分析。
她哥这脑子也是挺好使的。
回到昭王府，苏潼下马车后，就发觉苏磊这个憨憨蔫头巴脑的，似乎受了沉重打击一样。
“他这是怎么了？”苏潼好奇地看向司徒烨。
司徒烨嘴角微抽，若无其事地瞥了眼夏明枫，视线一转，又往苏磊身上停了认字。
“没什么，大概就是后悔以前为什么没有认真习武。”
“他觉得要是他身手厉害一些，今天就不会闹出这出事来。”
苏潼狐疑地眨了眨眼：“是吗？”
“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处理，今天就不留你吃饭了。”
司徒烨：“……”
怀疑他欺负她弟弟？
冤枉。他就是说了那么一两句重话。
苏磊又不是三岁小儿，至于受不起丁点打击吗？
为了弥补自己可能犯的错。
他主动道：“你放心，另外一拨人马，我会尽快调查清楚。”
苏潼安置好，才有空去看一看苏磊这个憨憨弟弟。
“怎么啦？还苦着脸，谁欠你钱了？”
“摆个苦瓜相给谁看呢。”
“大姐姐，”苏磊抬起头来，闪动的目光里透着几分忐忑，“我、我是不是不该来南楚？”
这话问出来，他勉强压在心里的苦涩、怀疑、自责等情绪也浮显到面上。
“五弟，”苏潼在他对面坐下，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正式道，“看见你愿意从大燕到南楚投奔我和二哥，我心里很高兴。”
“你没有拖累任何人。”
“今天发生的事，不是你的错。”
“错的，是那些居心叵测，想利用你来做坏事的人。”
“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弟弟。”
苏磊嗫嚅着嘴唇，半晌才说道：“姐，可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胡说！”
苏潼轻声喝斥，神情却十分温和，“你是我弟弟，怎么会没用。”
苏憨憨茫然问道：“姐，我有什么用？”
苏潼：“……”
轻笑一声：“能吃能睡，能好好活着；就是作为人最大的用处。”
顿了顿，苏潼睁着眼睛说瞎话乱夸：“你要是没用，可没法千里迢迢从大燕来到南楚。”
“这事，需要有坚定的意志力与毅力。”
苏磊这个憨憨听得眼睛一亮：“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确实还有点用处。”
他一脸的颓废立即一扫而空。
雨过天晴的速度把苏潼都惊了一下。
“那你之前在纠结什么呢？”苏潼好奇了。
这孩子分明就是心大存不住事的，怎么坐趟马车回府，就像霜打茄子一样——蔫蔫的？
“姐，有件事我要偷偷告诉你。”
苏磊这个憨憨往门口瞄了两眼，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说道。
苏潼微愣：“什么？”
“定王爷在大燕的事，他跟你说过没有？”
苏潼直觉这里面有古怪。她不动声色看了眼苏磊，见他一脸严肃与认真。
心头登时一沉：“你指的是哪一方面的事？”
苏磊嘿嘿地笑了笑，目光贼贼的，还躲闪她。
一看就是有情况。
苏潼眉头轻蹙，心里浮上淡淡不妙的预感：“不管是什么事，你先跟我说说呗。”
她尽量以轻松的口吻跟他闲谈。
看看从这小子嘴里套到的实话，是不是跟她从司徒烨那里了解到的一样。
“大姐姐，”苏磊见她一点也没有防备司徒烨的意思，脸色霎时变了变，“你不能对他太放心了。”
“他是个男人。”
苏潼：“……”
这还需要他着重拎出来强调？
咦，不对。
强调司徒烨是男人？也就是说，司徒烨在大燕发生了什么事与女人相关？
这事，司徒烨还真没跟她提过。
“嗯，我知道他是男人。”苏潼心思瞬间千回百转，脸上却不露分毫，“你究竟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