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雪捏紧了手指，身子也有些紧绷。
她犹豫了一瞬，轻声问了句：“侧妃，你这是要对王爷用……”
要是被王爷知道，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你想像中的恩爱夫妻生活，还能有吗？
石芯然垂下眼眸，捏紧了手指，声音冷淡且生硬：“你只管按我吩咐去办。其他的事，你莫管。”
晴雪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心意已决；只能低着头，道：“是，奴婢记住了。”
晚饭的时候，老爷子发话，让所有主子都一起吃饭。
当是为司徒烨接风洗尘。
也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让司徒烨当众承认石芯然侧妃的身份。
只要司徒烨认了，往后他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老爷子没将司徒烨之前的反对放在心上，女人，他已经替司徒烨娶回来；无论如何，他必须让这小子留了后再说。
老爷子虽然早就将王爵传了下去；可只要他还在世一日，他就是这定北王府的大家长。
他发话，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总之这顿饭是不能不来吃的。
话传到石芯然耳里，她心里却为难死了。
石芯然当然猜得到老爷子的意图。
这说明老爷子还是站在她这边，并趁机助她稳固地位。
按理说，她应该接受老爷子的好意，正正经经过去和一家一起吃饭才对。
可石芯然又想到司徒烨的态度。
真正说起来，这定北王府的主人是司徒烨才对。
因为司徒烨继承了爵位，还是赤诩军的统帅。
是至高无上的大将军王。
先君臣后父子。从这个层面来论，老爷子也管制不了司徒烨。
如果司徒烨当众给她难堪，就算老爷子出面维护也不顶用。
“去？还是不去？”
石芯然陷入两难当中犹豫不决。
晴雪道：“侧妃，不管你去不去，王爷心里都已经认定……”
“还不如听从老爷子的话，至少，老爷子是认可你的。”
如果连老爷子的话都违逆，那往后在这王府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目前侧妃唯一能抱的大腿就是老爷子。
唯一的大腿还不抱紧，这是准备听王爷的话卷铺盖走人吗？
石芯然茅塞顿开：“对，还是你说得对，是我糊涂走进死胡同了。”
如果连老爷子都不站在她这边，将来她在这王府何止尴尬难堪？
连扫地出门都分分钟成为可能。
老爷子还活着，司徒烨还有三个叔叔也同样住在王府里。
司徒烨父亲这一房，除他之外，其余几个弟弟都已经成家。
所有人都集中吃饭，光是看这乌泱泱一片的人头，就知王府人口有多鼎盛。
一家人吃饭，自然不需要隔开十万八千里远，只男女分桌；同时让年纪小的也单独坐一桌。
司徒烨是定北王府真正的主子，他当然是压轴出场的。
他放眼掠去，不经意瞥见一张陌生的面孔。
而这个陌生的女人，居然跟老王妃以及他的弟妹们坐一桌。
司徒烨脸上笑意霎时敛得干干净净。
他站在主桌旁边的空地，眉眼凌厉缓缓扫过众人。
随即瞥向石芯然的身影，冷冷地凝视片刻。
高声道：“今天是我们自家人吃饭，怎么还请外人过来？”
“这可不是王府的待客之道。”
“那位陌生的小姐，你是王府的客人；今天实在不宜坐在这里。”
“请你出去。”
众人：“……”
所有欢声笑语霎时凝滞，时空都在瞬间静止了一般，一切声音都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无数道目光齐唰唰集中到石芯然身上。
石芯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难堪，以及愤怒。
她没想到，这顿饭还没开始吃，司徒烨就不给她留一丝情面，直接将她定性为王府的“客人”。
她白着脸，咬着唇；摇摇欲坠垂着眼眸坐在椅子中不动。
老爷子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
眉头烦躁地拧了起来。
“那是你的侧妃，哪来的什么客人？”老爷子含怒低叱：“尽在这胡说八道。”
司徒烨若是不反对，就等于认下这句话；也等于当众默认了石芯然的身份。
这一刻，石芯然整个人如同在油锅里滚过一样。
茫然，刺痛，又紧张万分。
就像等着悬在自己头顶的铡刀随时落下一样。
司徒烨冷笑一声，没直接顶撞老爷子。
他眸色幽深地瞥了眼石芯然，淡淡道：“祖父，既然今天不是家宴，那我就不参加了。”
“你们尽情招待客人，别让人家说我们定北王府失礼。”
说罢，他转身就走。
谁也想到他会来这种操作。
众人面面相觑。
老爷子愣了愣，他想摆司徒烨一道；却反过来被对方将了一军。
此刻，老爷子下不了台。
石芯然也下不了台。
如果任由司徒烨这样离开，大家都有种下不了台的难堪与尴尬。
这场接风宴，到底给谁办的呀？
“王爷请留步，”石芯然眸色黯淡，她当机立断站了起来，“今天是我的不是。”
“我突然感觉身子不适，就先回去了。”
“失陪。”
最终，她以自己主动退场来成全司徒烨与老爷子。
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现在的依靠，一个是她将来的依靠。
她不能得罪。
她若还想留在定北王府，只能暂时将这委屈吞下去。
老王妃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石芯然。
手段倒是不错，就看司徒烨领不领情。
石芯然退得迅速，不待任何人出声挽留，她已经优雅起身离开了宴会厅。
老爷子看了眼司徒烨：“这下你满意了？”
司徒烨勾唇一笑，语调懒洋洋里透着凉意：“马马虎虎。”
石芯然强撑笑颜，回到清苓院，一张脸才完全沉了下来。
“王爷太过份了。”小艾气愤道，“他怎么能当众这样说侧妃。”
晴雪横了她一眼，示意她少说两句。
“侧妃做得好，至少老爷子会感激你，大家也知道你识大体有度量。”
石芯然沉默半晌，揉着帕子，冷冷一笑：“那些都是虚的。”
“我要稳稳地留在定北王府，就必须怀上身孕，留下王爷血脉。”
今晚，她一定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