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面无表情看着阮姑姑，眼睛都不动一下，直接抬手往门外一指。
她的意见不言而喻。
“公主——”阮姑姑一顿，脸拉了下来，十分不情愿道：“空青太年轻，奴婢怕她不担事，还是让奴婢留下来侍候你吧？”
小公主率性地闭上眼睛。
阮姑姑：“……”
最终让空青留在了昭王府。
此后，苏潼每日都会去一趟仁爱苑，检查小公主在用药治疗下的病情进展情况。
小公主每次见她，都会下意识往她身后瞄去。
乍见她时，那双眼眸绽放着掩饰不住的期盼；然后，往她身后望不见别人时，立时就变得幽幽失望。
甚至很快挂起委屈的泪珠。
一次两次，苏潼当没看到。
第三次，苏潼瞧见她蔫头巴脑，活像一下失了精气神一样。
苏潼忍不住哼了哼，戏谑地开口：“哟，不高兴？我天天来你还不高兴？”
“你要不是公主，绝对没有这优厚待遇。”
小公主指了指自己的脸：意思是她的脸什么时候能好。
苏潼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你现在可以开口说话呀。虽然难听点，含糊点，可别人连蒙带猜，大约还是可以听明白的。”
小公主气恼得小嘴巴一撅，干脆别过脸不理她。
苏潼心里暗笑。
小样，每天眼巴巴望向她后面，不就是盼着秦殊来吗？
你要是说出来，我说不定会大发善心转告他一声。
可你要耍公主脾气，光知道闷在心里让我琢磨，我才懒得管。
谁爱琢磨你心思谁琢磨去。
宫女空青大概从小公主别扭的脸色中猜中她心思。
纠结了半天，看着小公主郁郁寡欢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提心吊胆悄眯眯出了仁爱苑，准备试试看能不能堵到秦殊。
也是空青运气好，她忐忑不安踏出仁爱苑没走几步远，就碰见秦殊自回廊一头迎面行来。
“秦公子，”空青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恳求道，“你能不能去看一下公主？”
秦殊将手里的东西往上提了提：“我正准备去仁爱苑。”
空青惊喜交加：“秦公子有请。”
走了几步，她低声道：“公主看到你一定很高兴。”
秦殊：“……”
宫女的目光往他手里拿的东西落了落。
他拿的是书籍？
随后有些苦恼地抿了抿唇：我该不该告诉他，公主其实一点也不爱看书？
如果我说了真话，公主会不会不高兴？
秦公子公不会觉得公主难侍候？以后都不来看望公主？
她犹豫不决间，秦殊已经进了仁爱苑。
“公主，我给你拿了几本话本子来，给你平日解解闷。”
秦殊觉得这个小公主在这住院挺可怜。
又想起宫女那天说的话，小公主是因为等他吹太久冷风才生的病。
难得好心地买了几本话本子来。
算是补偿一下他心里冒出来的一点点内疚。
“还有，笔墨纸砚我也给你拿来了。”秦殊想到小公主不方便开口，考虑得特别周到，“你有什么话可以写下来。”
小公主眼巴巴看了他一会，抓起笔唰唰唰地写下一行字。
“你能给我读话本子吗？”
秦殊：“……”
“话本子这东西，自己看才有趣味。”他态度温和地推脱。
开玩笑，给她拿两书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他才不给她当读书机器。
小公主指指自己眼睛。愣了一下，又唰唰地写字。
“我眼睛疼看不得字。”
秦殊噎了一下，瞥了眼宫女：“你可以让她读给你听。”
小公主继续抓笔写字。
“她不识字。”
秦殊：“……”他这是一不小心给自己挖了个坑？
“先说好了，”秦殊防备地看着她，清了清嗓子，道；“我顶多只给你读两刻钟。”
小公主：“每天吗？”
秦殊倒抽口气，有些恶狠狠的意味，道：“想得美。”
“是今天。”
小公主失望地抿了抿唇。耷拉着脑袋蔫了一会，才打起精神两眼眨眨地看着他。
秦殊觉得自己有点受不住这熊孩子可怜巴巴满含期待的目光。
逃避似拿起书，认命地给她充当读书工具。
秦殊的嗓音很好听，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清悦又有浅浅磁性。
他读书很用心，带着感情极富节奏地读着话本子；很快，小公主就被他嗓音下的故事吸引。
就连宫女空青都渐渐听得入了迷。
两刻钟似乎一弹指就过去了。
“咳，今天就读到这里。”秦殊合上书本，站起来就要走，“你好好休息。”
“你什么时候再来？明天来行吗？”小公主已经飞快写下字问他。
秦殊装模作样考虑了片刻，摇头：“明天不行。明天我有事情。”
“你要是想听人读话本子，让青黛给你读也行。”
小公主鼓起腮，兴趣缺缺地摇了摇头。
“我就想听你读书。”
秦殊这一刻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是因为他作弄了她一下，她心里有阴影，所以对苏姐姐和她身边的人都充满戒备与不信任？
可她莫名其妙对他充满依赖算怎么回事？
按理说，小公主不是应该更怕他才对吗？
“那等我有空再说。”秦殊狠了狠心，不让自己由她牵着鼻子走。
晾她几天，兴许下次能从她嘴里问出实话。
次日，苏潼来给小公主检查的时候，小公主频频走神；还时时侧目往门口张望。
苏潼想忽略她的异样都不行。
“别看了，今天他不会过来。”
“他今天忙得很，天亮就出府，今晚天黑都未必能回来。”
小公主气鼓鼓地垂下眼眸，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苏潼忍不住笑了：“那么盼着秦殊来？”
“听说他给你读话本子？”苏潼故意逗她，“你是闷坏了？要不，我读给你听？”
小公主瞪她一眼，坚决摇头。
想了想，还在纸上写下大大一行字。
“不用你读。”
苏潼微微眯起眼睛，盯着纸上这几个字出神。过了一会，才意味深长地打量小公主：“那你跟我说说，为什么非要让秦殊读书给你听？”
“说得好，我就让他尽量抽时间来这里。”
“要是随便找理由敷衍我，”她顿了顿，笑眯眯道，“我就让他以后再也不来仁爱苑给你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