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瑾惊得汗毛倒竖，尖叫声下意识冲出了喉咙；但求生的本能却让她飞快地捂住了自己嘴巴，让声音及时消弥在口腔里。
男人对她的识相表示满意。
不过，锋利的匕首仍旧如影随形紧贴她脖子。
苏玉瑾惊恐地眨着眼睛无声哀求。
男人示意她让车夫拐道。
“去哪？”苏玉瑾不敢不从，又不敢出声，只能白着脸用眼神交流。
男人贴近她耳朵，低语：“出城。”
他贴上来那一瞬，苏玉瑾感觉浑身冰冷，像一条毒蛇粘到自己身上一样。
又恶心又难受。
她浑身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我，我出城要接受盘查。”苏玉瑾急中生智撒了个谎。
虽然她不知道这个突然在马车里挟持她的男人是什么来路，但光天化日之下能干出这种事，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人。
甚至还可能是别国细作。
还是被大燕识破，官府可能正极力缉逃那种。
“你撒谎！”男人一下戳穿她。
苏玉瑾害怕得瑟瑟发抖，真怕这男人直接一刀弄死她。
“我知道你是舞阳郡主。你进出城门，不用接受盘查。”男人的话有些生硬，但表达十分清楚，他用力压了压匕首，命令道，“送我出城。”
苏玉瑾：“”
这话让她又惊又怒，有隐秘的念头在脑里电光一闪，忽又生出些许诡异的惊喜来。
“我可以带你出城，”顷刻间，她心里转过无数念头，心里似乎也没那么害怕了，“但你得保证不伤害我。”
“你既然知道舞阳郡主，”苏玉瑾顿了顿，“知道我的身份，就该明白一旦杀了我，对你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我保证不会伤害你，舞阳郡主。”男人用他手里锋利的匕首来保证，“只要你足够聪明，足够听话；乖乖带我出城。”
苏玉瑾别无选择。
不管怕得要死也好，为了活命，她也只能强装镇定。
对，她现在是“舞阳郡主”，她有利用价值。
她不应该害怕。
就算过后有人翻出这事，证实这个挟持她的男人是别国细作，那也与她无关。
因为掩护这个细作出城的人——是舞阳郡主，苏潼。
“我带你出城。”
男人声音仍旧凶狠无比：“郡主放心，只要我顺利出了城，我一定会放了你。”
苏玉瑾勉强定了定心神，吩咐车夫：“何叔，走北城门去一趟城郊。”
她去到城门时，北城门看起来跟平常一样，并没有戒严；或者特别严格搜查进出的车辆。
例行询问后，官兵随便看了一眼，就让她出去。
倒是苏玉瑾自己刻意强调了一下舞阳郡主。
出了城门后，那个男人不知在什么地方又悄无声息消失不见了。
苏玉瑾庆幸自己捡回条命，在外面溜一圈，就催促车夫赶紧回城。
回到城里，才发觉气氛有些不对。
街道巡逻的官差增多了。
还不时盘问过往可疑的行人与车辆。
“何叔，回府；快回府。”苏玉瑾按着呯呯直跳的心口，面纱下一张脸吓得煞白。
那个男人该不会真是混进大燕窃取了机密的细作吧？
这万一查到她头上，她会不会被砍头？
不，不慌。
苏玉瑾默默告诉自己：“我不能慌。这事跟我没有关系，那都是舞阳郡主干的。”
通敌卖国！
四个往往能掀起腥风血雨的字刚冒上心头，苏玉瑾心底的害怕莫名就转变成兴奋。
如果这个罪名落到苏潼头上，苏潼再多长三个脑袋都不够砍吧？
不过，苏玉瑾只敢想想，却绝不敢将这种事宣扬出去。
就算苏潼搬出侯府自立郡主府，可她还是信宁侯府的千金。与信宁侯府依旧属于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
苏潼被问罪的话，信宁侯府肯定会受牵连。
“真是该死。她的好处，一点也没让我们沾光。”
“她要是倒霉，我们侯府所有人都得跟着她倒霉。”
早知道，她早些时候就找个合适的时机，让父亲把苏潼逐出信宁侯府。
苏玉瑾暗中盼着苏潼倒霉，又怕苏潼倒霉。
本来这件事她自己不说的话，外人没法知晓。
偏偏，苏玉瑾自作聪明在城门口故意强调了舞阳郡主的身份。
而这件事，恰巧落在了韦欣渝眼里。
她让人悄悄调查了一番，然后偷偷摸摸约见齐志璜。
“我有个大好消息要告诉你，”一见面，她立即兴奋道，“你报仇的机会来了。”
“什么消息？”齐志璜半信半疑问。
“我们大燕朝第一位女官，我们赫赫有名的舞阳郡主，居然通敌卖国。借着郡主之便，偷偷掩护一个刑部秘密缉拿的细作出城。”
“这事，还让我亲眼看到。这回，她死定了。”
“你说，这是不是天赐良机让我们除掉她？”
“殿下，这次，一定要把她锤死，让她再无翻身的余地。”
齐志璜结合当天刑部秘密搜城的情况，两相对比之下，有了一个怀疑与猜测。
再稍微一查，就知道当天苏玉瑾出了城；本来一个侯府千金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出城就有些怪异；更怪异的是她坐着马车出了城在外面什么也没干，光转一圈又回来。
“舞阳郡主？苏玉瑾？”
“多行不义，连老天都在帮我。”
想到苏潼，齐志璜心里生出一条毒计。
为了让事情看起来更加真实可信，齐志璜还暗下补齐了人证物证。
当然，这种事不能随随便便就捅到天子跟前。
想要一举除掉苏潼，得讲究合适的时机。
齐志璜握着拳头，阴恻恻地笑了笑：“我不怕，我有耐心。”
“苏潼，这回你就等死吧。”
再大的功劳，也抵消不了通敌卖国的罪。
齐志璜这个皇子，也许在政治上没什么天赋，其他事情上也没什么建树。但他对于皇帝的情绪变化却十分敏感。
尤其他的生母曾经的王淑妃，现在被打入冷宫成为王美人后，他就更加留心皇帝的情绪。
齐志璜很清楚，皇帝最近的心情非常差。
而他很快意识到，苏潼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