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使是倒仰往下坠落，云枭仍旧将苏潼紧紧护在怀里。
就算最终摔到底，他也会成为苏潼的肉垫，尽可能减轻坠地对苏潼的伤害。
他若不幸身故，也要苏潼活着。
“呯！”
苏潼刚想挣扎而起，就听闻身下传来重重一声响。
而后，耳边再次传来云枭的闷哼声。
苏潼终于迟钝地发觉，他们没有再往下坠。
他们终于到了涧底。
苏潼试着张了张嘴巴，再没有强烈的冷风灌进来，让她开不了口。
“云枭？云枭？你怎么样？哪里受了伤？”苏潼手忙脚乱从他怀里爬起来，“你快说话呀。”
“你怎么那么傻，跟着跳下来干什么啊。”
“你知不知道这样你会死！”
“你要是真死了，我怎么跟宋姨交待？”
以前，云枭从来没在苏潼娇美的面孔上看到如此强烈的表情，她眼里脸上全都被惊慌恐惧害怕这些情绪所占据。
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是大夫。
忘了他心跳还在，呼吸也不算微弱。
他忍着剧痛，扯了扯嘴角，嘶声道：“你放心，我还没死。”
苏潼霎时激动得又哭又笑：“你还活着？你不早说，吓死我了。”
她宁愿自己摔死，也不愿意背负人命债。
如果云枭为了救她而死，她这辈子活着都会良心不安。
云枭嘴角动了动，柔和地看着她，没出声。
苏潼失态片刻，很快又冷静下来。
“你是不是受了重伤？”不然云枭不会一直躺着不动弹。
苏潼说着，就要给云枭检查。
“你先别碰我，让我缓一缓。”云枭没说自己受重伤，而是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
他不想吓到苏潼，更不希望她内疚或者有负罪感。
苏潼心头一沉。
她刚才问了句废话。要不是云枭护着她，这会她摔到地上，已经成了一堆不会呼吸的肉泥。
就算她能一时躲在空间里，也没办法远距离移动，最终还是得摔死。
而他们到底的时候，云枭还给她当了肉垫，情况怎么可能好得了。
涧底之下，云雾虽然浓；不过好在现在是白天，他们近距离仍可视物。
苏潼抿了抿唇，等了一瞬，才道：“你别乱动，我现在给你检查。”
至于她身上那些擦伤，苏潼已经完全无视掉了。
即使背部火辣辣的疼，她也完全没有意识到。
云枭起不来，除了重伤再不作他想。
苏潼先检查他脑袋。
云枭：“”
有些无奈道：“我没撞到脑袋。不会变成傻子。”
苏潼不信，抿着唇默不作声亲自检查一遍，确定他没有伤到脑袋，慌乱的心才稍微定了定。
接着开始检查他肩膀与双手。
“苏潼，不用检查，”云枭不想增加她的负罪感，“我右手脱力。”
稍稍犹豫，“应该脱臼了，眼下使不上力也动弹不得。”
“不过你放心，我左手没大碍。”
苏潼心头一颤。他右手一直使剑插入峭壁减缓他们下坠的速度，此刻一定伤得十分严重。
他说得轻描淡写，苏潼心头的难过却没法减轻半分，反而越发沉甸甸。
他左手没大碍，是因为一直牢牢护着她。
不，也不能说没大碍。
抱着她护着她，为免在下坠途中脱手；他连指头都不敢动一下，这会肯定已经僵硬得不能活动。
“那我先看看你右手。”
苏潼从他左边转到右边去，一摸肩膀关节处，就知他果然脱臼了。
“你忍着点，我先帮你把手臂接回去。”说罢，她托着他手臂用力一拍。
“咔”的一声，像给什么机械装零件一样，将云枭脱臼的手臂与关节原位接好。
然后，她的目光落到云枭的指掌。
眸光蓦地缩了缩。
云枭右手不止脱力，他五根指头都在下坠抓剑的过程中，全部磨得血肉模糊，露出了森森指骨。
真难为他一直忍耐着，还若无其事安慰苏潼说自己没事。
苏潼光看一眼，就为他疼得心尖都颤了颤。
“我先给你清理一下伤口，”苏潼忽然顿住，“你先告诉我，除了右手，还有哪一处伤得更严重？”
“我得先处理最严重的伤处。”
云枭动了动嘴唇。苏潼看他神色，立即道，“你要是不说话，我就自己动手检查。”
“腿，”云枭低低叹了口气，“左腿骨折，怕是一时半会走不了路。”
“本想没料到最后反而连累你。”
苏潼怒哼一声：“说什么傻话？”
“要不是你傻乎乎跳下来救我，你怎么会受伤？又怎么会骨折？”
“为我受的伤，反倒成了连累我？”
“云枭，你是想让我内疚去自尽吗？”
“没，”云枭闻言大急，挣扎着想要站起，“我没有这个意思。”
“先躺着，别乱动，”苏潼按住他，“那你就别说这种谁连累谁的话。”
“除了左腿骨折，还有什么地方受了伤？”苏潼定定看着他，“比骨折还严重的伤？”
“对了，你受内伤没有？”苏潼记起他们落地时是重重摔下来的，云枭还做了她肉垫。
她神情冷静里多了几分沉痛与焦灼。
如果云枭伤及内脏，问题可就大了。
“我没受内伤，”云枭没有回避她的目光，温和道，“你忘了我会武功吗？”
“摔下来给你做肉垫前，我用内力护着自己。”
“你听到声音摔得那么重，那都是因为我右手突然脱力没有支撑之故。”
苏潼盯着他打量片刻，心里仍旧半信半疑：“没骗我？”
“苏潼，我还想活着回去见我娘。我要真受了内伤，骗你干什么？”
“难道放着好好的神医不用，非要找死？”
带着轻松的调侃，这样的话在以往云枭绝对不会说。
苏潼觉得他故意安慰自己，心里越发怀疑。
她默默唤出虚拟人，决定亲眼看看云枭内脏的情况。
受没受伤，她要亲自确认。
不然，她没法安心。
云枭见她从一个布袋里拿出奇怪的东西往眼睛上套，他目光深了深；带着两分探究望了望她的布袋。
她这是百宝袋？
她眼睛套上个东西有什么用？
“苏潼，你在干什么？”
“我不相信你。”苏潼非常坦白道，“我要亲自查看你的伤势来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