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垂着眼皮，捻着手里那串佛珠越转越快。
“虽说，太子殿下会一力保我们侯府不受牵连；可我们自己也该争气，不能让别人捉到什么把柄。”
“授人以柄的事，能趁早抹平，就赶紧抹平。”
苏玉瑾暗暗吃惊，面上自是不显，还一副乖巧模样恭维她：“还是祖母考虑得周到。”
老夫人矜持地点了点头：“我毕竟比你痴长了几十年，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苏玉瑾问道：“那祖母打算怎么做？”
老夫人默了一下，抿了抿唇，眼底一片狠绝之色：“为了免受连累，说不得要做得决绝一些以免后患。”
“你先回去吧，容我再仔细想想。”
“这件事，也需要先和你父亲商量商量。”
苏玉瑾担心夜长梦多，连忙提醒她：“祖母，如果真要做什么决定，那就宜早不宜迟。”
“如果待宫里的消息传出来，我们再动手的话，那就迟了。”
“你放心，”老夫人颔首，冷下来的脸一片肃杀阴沉，“我明白抓住先机的重要性。”
苏玉瑾觉得该说的她都说完了，也就乖巧听话地告辞：“祖母，那我先回去了。”
老夫人点点头：“你回去好好休息。有空，多想想怎么让太子尽早娶你进太子府。”
事到如今，对太子钟情苏玉瑾的事，老夫人也不遮遮掩掩了。
苏玉瑾面色一沉，眼底飘过一片阴霾。
她也想让太子娶她回太子府。
但是，皇帝不松口。太子是不可能真正违逆皇帝心意娶她的。
好在她年纪还小，还有时间可以想办法。
“我知道了。”苏玉瑾没将满腔心思显露分毫，乖顺行过礼，姗姗告退。
她一走，老夫人立刻迫不及待道：“来人，去看看侯爷在不在他的院子？在的话，请他马上过来一趟，就说我有急事和他商量。”
两个时辰后，老夫人亲自带着人气势汹汹去到寒香苑。除了健壮的婆子，还有一群府里的护卫。
“来人，把寒香苑所有人全部捉住关押起来。”
奶娘与四个丫环大惊失色。寒香苑上下顿时人心惶惶。
奶娘看见老夫人一副要吃人的凶相，心里其实怕得要命。可如今小姐不在府里，她就得替小姐守好寒香苑。
“老夫人，”奶娘咽了咽口水，低眉顺眼上前一步，“不知我们犯了什么错，竟要劳你亲自过来关押我们？”
老夫人冷笑一声：“你们小姐做事不过脑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连累我们侯府满门。”
“如今，我迫不得已只能亲自动手，把她留下的尾巴收拾干净。”
奶娘愕然，所以，寒香苑上下就是老夫人口中要收拾干净的尾巴？
老夫人来之前已经做了充分准备，一声令下，婆子与护卫齐齐动手，将寒香苑众仆拦下扣押。
奶娘怕他们反抗反而会惹急老夫人；也会让老夫人带来这些人有借口对他们动粗。
“大家别慌，既然老夫人要把我们扣押起来，我们就听话，都乖乖的让他们绑。”
“以免挣扎反令自己受伤。”
“我们应该相信，大小姐不会丢下我们不管。”
“不管我们现在遭遇什么，我相信都只是暂时的。”
老夫人冷笑：“暂时？不，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你们即将永远与信宁侯府没有关系。”
“堵上嘴巴，把人全部带走。”
她要一个不落，全部发卖出去。
奶娘安抚了几句，原本慌乱的场面才好了一些。
待侍卫将寒香苑一众下人全部带走，老夫人立即把手一挥，吩咐她带来这一批婆子：“进去给我搜。”
“仔细点搜。一定要把苏潼藏在寒香苑的金子银子全部找出来。”
她一直就暗中留意着，苏潼得那些几千两赏金还没花出去。
苏潼也没有将金子兑成银票放在钱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些金子，仍被苏潼藏在寒香苑某个地方。
也许是藏在悄悄挖的地窖里。
又或者偷偷放在什么密室之类的地方。
总之，老夫人确信，苏潼那几千两金子还在寒香苑。
将奶娘和四大丫环拿下发卖，只是其次。
就算将寒香苑上下所有人都发卖出去，也值不了几个银子。
老夫人的目标，是苏潼藏在寒香苑里的金子和银子。
然而，老夫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几乎让人将寒香苑掘地三尺，却愣是没找着一锭金子与一角银子。
“不可能啊！”老夫人不相信。
“她明明没有将金子搬出去兑换。这寒香苑怎么就找不出一点金子来？”
不管老夫人相信不相信，也不管她让人将寒香苑再翻找多少遍。
没有就是没有。
不仅没有金子银子，就连值钱的首饰都没两件。
“没有金子，没有银子。什么都没有。”
老夫人不得不接受这个令人失望的现实。
接受之后，她心里更加愤怒。
转身吩咐下去，让人将关在柴房还没发卖的奶娘与四个丫环全部提溜出来。
二话不说，对着几人就是一顿毒打。
原本老夫人问她们话，几人却个个都嘴硬，一句实话也不肯透露。
“说不说，苏潼到底把金子藏在哪里？”
老夫人恼羞成怒，就要下令直接将她们几个打杀。
“我就不信，命都要没有了，你们还能继续嘴硬。”
“你们以为，苏潼还能回得来？还能继续护着你们？”
“做梦！”
“来人，给我狠狠的打，打到她们说实话为止。”
奶娘年纪大一些，身体状况自然差一些。
吃了两棍，就受不住一个跄踉单膝跪地。
“郑妈妈！”红雨一声惊呼，与青黛几乎同时扑过来护住她。
“打，给我继续打。”老夫人铁了心要从她们嘴里撬出点有用的东西，自然不会对她们心慈手软。
“住手。”眼看棍子又要密集落在她们几人身上，苏明枫终于急急赶了过来。
“你来干什么？”老夫人抬头看他一眼，满脸是戾气横生的凶相。
“难道我处置几个下人，你也要阻挠？”
苏明枫淡淡道：“老夫人，你不是要将她们全部发卖出去吗？”
“我买了。”
又吩咐小厮：“石东，银票。”
“这里是五百两。”苏明枫将银票塞到老夫人手里，“买她们五个人。”
老夫人拿了银票，人却不动：“明枫，苏潼已经回不来了。”
“你何必还护着这些人。”
“还为了她们和我作对，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