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起来吧。”孙太后眼神掠过，不再盯着赵正阳，而是环顾昭狱四周，目光落在那些骇人的刑具上。
赵正阳顿时觉得压力撤除，偷偷松了口气，又打起精神道：“太后万金之躯，昭狱污秽，恐冲撞了您。”
“昭狱乃审讯皇亲宗室之地，本不污秽......”孙太后旁若无人地坐上赵正阳刚才的椅子，周围人都只能恭敬地站着，不敢接话。
又道：“但若是有什么冤假错案，错判了清白之人，怨气冲天，自然惹得四方不宁，沾染污秽。”
“太后教训得是。”赵正阳眉目一凝，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下却暗叹一声，今日这出戏，怕是不好收场了。
孙太后这话，说得不痛不痒，却明里暗里都在打压赵正阳，更是隐隐暗指他抓着两个侯爷，就是想办成冤假错案。
这样的指责，天底下有几个人担得起？
孙家两位侯爷见太后到场，又站在他们这边，顿时有了底气，借坡下驴，顺着太后的话便开炮了。
孙尚宁立马走过去，委屈巴巴诉苦道：“太后，臣也不知到底犯了何事，赵大人不分青红皂白便将臣两兄弟押入昭狱，诬告臣刺杀陛下，您可要为臣做主啊！”
孙太后却扫他一眼，威严的脸上满布冰霜，眼神中带着无尽的冰冷。
身边的老太监递过一支鼻烟壶，她接过，深深吸了一口，雍容华贵的气质在这一刻昭然若是。
许久没人敢说话。
老太监眼神锐利地扫向赵正阳，仿佛在责怪他怎么不过来回话，这侯爷是控告他乱抓人，怎么着他也该解释解释不是？
赵正阳眸中闪过一丝暗涌，低头道：“回太后，封后大典当日，有贼人当街刺杀，臣追着线索一路查来，却查到贼人刺杀所用弓箭皆出自凤字营的刘大路手下。”
说着，他微微抬起眼皮，用余光暗暗打探孙太后脸色，想窥探到一丝异样。
孙太后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享受着鼻烟壶带来的愉悦，仿佛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她悠悠吐了口浊气，不清不淡道：“凤字营箭矢均记录在案，并无缺少，赵大人这桩案子，怕是查漏了。”
孙太后边说，身后的老太监便拿出一本泛黄的册子交给赵正阳。
赵正阳接过册子，粗略扫一眼，顿时心下大惊！
那上头记录的半点不假！凤字营所有箭矢均无错漏！
这样的话，先不说刺杀现场的箭矢究竟从何而来？就说他锦衣卫凭着这个假箭矢污蔑两位国舅，若真追究起来，就够他赵正阳喝一壶的了！
太后这是有备而来......
赵正阳低着头，心中百转千回，只好硬着头皮道：“这刘大路，乃是孙侯爷女婿，两百驻军无诏进京，拿的还是孙家的路引，两位侯爷这又要作何解释？”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心下一坠！
孙太后却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头也不抬，对着两位侯爷冷冷道：“怎么？为国尽忠，立下如此大功，你两就打算深藏功与名了？”
“哀家跟你们说多少遍了，孙家之人可以不邀功，但做了好事却也不能不留名，省得给人造成误会，还以为孙家在背后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呢。”
这话什么意思？
赵正阳顿时心里咯噔一下，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孙太后这话说得，反倒是在嘉许两位侯爷？
又听孙太后徐徐道：“凤字营进京，是奉了哀家口谕，哀家这两位哥哥早就察觉京中有逆贼谋事，本想放长线钓大鱼，将他们老巢端了，却不料锦衣卫打草惊蛇，让真正的贼人逃之夭夭。”
说着，她懒洋洋挥了挥手，吩咐道：“福东海，将东西交给赵大人瞧瞧。”
“是。”
福东海又从怀中掏出一叠信封，交给赵正阳，道：“这可是两位侯爷冒着生命危险找来的，赵大人，您好好瞧瞧。”
赵正阳按捺下心中疑惑，一一查看，脸色顿时大变，目光在太后和两位侯爷之间不断穿梭，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