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洪昌上前握住他的手。
“怎么会呢，您还得活着，也必须活着，这几天我去查了查，您那瓷器可不一般啊，说不定就是国宝。”
老爷子被他认真的表情逗笑了。
“什么国宝啊，我卖一块钱一个都没人要呢。”
“怎么会？”
他安慰道：“那是你没有碰上认识的人，对于认识的人来说，这玩意儿价值千金。”
“好了，别说这些好听的话了。”
老爷子无奈一笑，“我自己身体怎么样我知道的，再说人活那么大岁数也没什么意思。”
见老爷子意志这么消沉，杨洪昌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忍不住道：“您不是还有个儿子和儿媳吗？”
“说不定，他们马上就回来了。”
“说不定，您现在连孙子都有了。”
“别提了。”
老人更生无可恋了，双眼直直盯着天花板。
“都这么久没回来了，估计是不会再回来了，我等不了他们多久了，实在不行，就算了吧。”
“哎，您太悲观了。”
杨洪昌话音一转，笑道：“您想不想去大学里看看啊，那里可全都是以后建设国家的栋梁之材。”
……
杨洪昌陪着老爷子说了两个小时的话，
又喂着他吃了早餐，之后老爷子睡了过去，他才站起来，准备回去。
然而刚出病房就被一个护士拦住了。
“你好，请问你是这位老先生的家属吗？”
“不是。”
杨洪昌摇摇头，“算是朋友吧。”
闻言，护士皱了皱眉，迟疑道：“这位老先生已经拖欠了医院不少费用了，之前的抢救费用，是他同村的人垫付的，但之后同村的人就没来过了。”
“现在在这边住了两天，老人家求生意志不强，伤势又严重，每天我们都要给他用不少的药物。”
“你看……”
闻言，杨洪昌立马反应过来，问：“需要多少的医药费？”
“现在已经拖欠了三百多的费用了，而且后续要是需要继续住院，还得缴纳住院费，不然的话，之后我们可能会把他从这个病房移出去。”
“行，我知道了，这附近有银行吗？我去取现金。”
“医院旁边就有一个。”护士帮他指了路。
之后，杨洪昌取了钱，交了医药费，还多交了十天的住院费。
弄完这事儿，他也没着急回去，而是在附近到处溜达了起来。
这是一个典型的比较落后和穷的小城，虽然距离上海
不算太远，但是因为比较崎岖的地形，却没有受到太多上海的好处。
相比于已经繁华和现代化起来的上海，这里显得落后，穷困，街上不少人穿的都还是麻布衣服，穿着工装的都算是看起来有精神有派头的了。
但有一点让杨洪昌非常心动。
这里的现代化建设非常少，类似于后世各种有名的商业街古镇，这里古色古香的江南类型的小镇到处都是，只不过一部分现代化建筑和街上脏乱的景象，多少有点破坏这种美感。
他脑海里慢慢有了一副模糊的图像，以及一些模糊的想法，但能不能行，怎么做，一切都还是未知。
因为这种大胆的想法，就算是曾经的他，都未曾敢有过。
若是能成，或许，能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在几条主干道溜达了两圈后，他随意选了个周围临近城区的村子，在周围转了转，然后才慢悠悠的回去。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他顺便帮岳峰带了一份饭。
看到杨洪昌的一瞬间，岳峰瞬间跟得到了解放似的，憋屈的情绪爆发，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很是激动。
“你也太不负责任了吧，就算人都是你喊来的
，也不能只让我们一个人弄问卷吧，我喉咙都要哑了！”
这些村民大多年级很大，根本不识字，所以只能他一遍一遍重复问问卷上的问题。
“这不是给你带好吃的吗？”
杨洪昌笑眯眯地，“看，给你带了炒肉，炒豆角，还有水果呢，苹果，枣子，都是你的。”
看着那一大包吃的，岳峰咽了咽口水，声音一下子小了不少。
“哼，有点钱让你嘚瑟的。”
他白了杨洪昌一眼，一把拿过吃的，然后就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之后几天，杨洪昌每天上午都会去看望老爷子，而在他的陪伴之下，老爷子身体恢复的速度变得非常快。
整个人脸上也多了不少笑容。
但让人感到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这天上午，杨洪昌陪着老爷子吃完早饭，迟疑了会儿后，说道：“老爷子，再过几天，我就不能再来看你了。”
“怎么了？”
老爷子怔了怔，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再过几天，我就要回学校了，再说老师给我们的调查问卷的任务也做的差不多了。”
老爷子盯着他看了会儿，低下没说话头，神色闪过一丝落寞。
“上海离这边挺近的
。”
他赶紧补了一句，“我放假了就来看您。”
闻言，老爷子扯了扯嘴角。
“你是个好孩子，要是是我的孩子就好了。”
说着，他顿了下，认真说：“孩子，我想把烧瓷这门技术交给你，怎么样？”
“咱们到时候也能有个师徒名分。”
他有些恋恋不舍地说：“我不指望别的，到时候我要是死了啊，也能有个后人给我送终。”
看着老人孤独的眼神，杨洪昌心里一酸。
亲情，最易得到，也最难得到。
还好，自己现在都有。
“我怕是没有时间学这个。”
杨洪昌安慰的笑道：“但是不学这个，您百年之后，我一样也能为您送终。”
“那不一样。”
老爷子摇了摇头，无奈一笑，“你真以为我只是缺一个送终的啊，我这辈子啊没什么爱好，就喜欢烧瓷，但说实话，我没什么天分，到现在都没烧出来先祖书里所说的完美的瓷器。”
“不过虽然是这样，但我还是希望这门手艺能传下去，要不然要是哪天我真没了，一切就都没了。”
杨洪昌迟疑了下，“要不，我帮您找个合适的徒弟？”
“不，你就是那个最合适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