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村子转了一圈后，他发现了两件事。
第一件，村子入口确实有几个。
第二件事，那些狗就跟盯上了他似的，他走到哪儿，那些狗就跟到哪儿。
所以，他一个口都没能进去。
就这样，他在村口又蹲了一个小时，终于看到了一个老头拄着拐杖慢悠悠地朝着村里走去。
这期间他就发现一个问题。
这村子里的人少地有点异常了，而且之前他去过的好几家，里面都是只有女人，基本上没有看到什么男人。
“老人家，你好啊！”
杨洪昌快步走上前拦住那老人，拿出自己的学生证，礼貌笑道：“我是上海复旦大学的大学生，是来这里做一些课题作业的。”
“啊？”
老爷子似乎有点耳聋，声音很大，转头看着杨洪昌，“你是大学生？”
话语中带着一丝惊讶和欣喜。
果然，这个时代的大学生很吃香。
杨洪昌不禁想着。
“对啊！”
他笑着解释，“老师带着我们过来做社会研究呢，研究社会什么的，就，您能不能帮帮我啊！”
说着，他指了指远处虎视眈眈盯着他的狗子，忍不住有些尴尬，“这些狗死盯着我，我进不去！”
“害，是大学生就能进！”
老爷子呵呵一笑，拿着拐杖挥了挥，把那条狗赶走，又回头看向杨洪昌。
“走，去我家喝口茶水。”
见着老爷子还挺好说话，杨洪昌点了点头，笑道：“行，那就麻烦您了！”
“你们做的是什么研究啊？”
老爷子拉高音调，问道。
“哎呀，现在国家不是在高搞什么市场经济嘛，我们哪，就是想看看百姓们对这个政策的看法啊，还有现在的生活条件啊，问问他们政策有没有哪里不好的，觉得有哪里可以改进的。”
杨洪昌笑着解释，“我们从你们这儿问了这些之后，再把结果交给国家，国家就可以制定更好的政策，让咱们老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
“好，好啊！”
老爷子抚掌而笑，很是开心，“现在的政策好啊，国家好啊。”
两人慢悠悠进了村口。
两只狗子就跟在身后，龇牙咧嘴，很是凶狠地盯着杨洪昌，亦步亦趋。
好在老爷子的屋子不是很远，两人很快就进了屋子。
老人进去拿水了，杨洪昌则站在院子里，好奇地打量着院子。
院子一角的小房子已经塌了，上面张了不少的杂草，但
院子其他地方却很干净，尤其是对角的一个很特别的黄泥建成的小院子，看起来很是特别。
而整个院子格外惹眼的是，到处都放着大大小小的各种奇怪的瓷器，这种瓷器跟他平时见到的都有些不一样，颜色深深浅浅，没有那么精致，但杂乱中带着一种奇特的，荒凉的艺术感。
这些碗，花盆，杯子，在瞬间就吸引了杨洪昌的目光。
房门虚掩的部分，似乎有更多这样的瓷器。
他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看清楚里面的情景。
“那是我自己弄的，烧瓷的。”
老爷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骄傲，旋即却又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满的失落。
“可惜咯。”
他摇摇头，“等我以后入土了，这些东西也要全部跟着我入土了。”
“怎么会呢？”
杨洪昌回头接过他一个天蓝色的瓷碗，一口将里面的茶水喝了干净。
在外面蹲守了那么久，这会儿他是真渴了。
“艺术是没有死亡一说的。”杨洪昌笑道：“您烧出来的瓷器这么好看，绝对是艺术品，就算以后您老入了黄土，他们也能代替您在这这个世界继续活着。”
闻言
，老人哈哈大笑。
“不愧是大学生，就是会说话。”
但笑完之后他却摇了摇头，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不过啊，你也不用安慰我什么，我这点手艺啊，早就过时了，应该随着我一起去了。”
“怎么会？”
杨洪昌盯着那些瓷器，脑海里突然浮现老师中午说的那些话。
这地方原来是一个瓷器古镇，但是烧瓷的技术早就已经失传。
难道他正好捡到漏了？
“说不定，您现在会的手艺，是整个世界绝无仅有的，如果是这样，您的技术必须要留下来。”
“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老爷子摇摇头，叹气道：“就连我儿子，孙子都不愿意继承我这点手艺，别说别人了！”
“现在大家都说什么劳动者光荣，要去种地，要去工厂上班为国家做贡献，发光发热。”
“我这手艺，纯属就是没什么用的东西。”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着自己的瓷器，眼里的神色很复杂。
“再说，我这也不是什么好手艺。”
他笑了笑，“就是以前偷偷看了爷爷留下来的一本书，自己琢磨出来的，烧出来的玩意儿也是奇奇怪怪，就是烧着玩儿。”
“
这可是艺术，怎么会没用。”
杨洪昌笑道。
“哎呀，不说这些。”老爷子摆摆手，“你要是喜欢，我到时候送你两个。”
“这怎么行？”
杨洪昌赶紧拒绝。
“不过，我倒是可以买两个。”
“送就送，买什么买？”老爷子皱着眉头。
于是，杨洪昌又用上午一样的说辞，买了两个很漂亮的小瓷碗，之所以买他们，一是确实觉得这瓷器的花纹很奇特，其次，他想拿回去给老师看看，这是不是就是那种已经失传的瓷器。
如果是的话，这说不定会成为一种国宝级别的古老技术。
随后两人一边拉着家常，一边开始填问卷，整个过程几乎花了两个小时。
期间杨洪昌才得知，老人的儿子，儿媳妇早年出去打工了，刚开始前几年过年还回来，之后便一直没有再回来了。
到现在，已经很多年了。
老人自己以前参过一段时间的军，现在基本是靠政府的养老金生活，倒是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唯一的问题就是，很思念自己的孩子。
填完问卷，老爷子忍不住请求杨洪昌，“你也是在上海读书，你要是有时间，帮我找找我儿子行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