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狠狠的瞪了汪直一眼，这个狗东西，如果西厂能早把这事给弄清楚，如果他知道这孩子是他的，那他肯定不会往这来啊，如伏寿说的那样，在这事上装糊涂，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很好嘛，干嘛非要跑来把这事给捅破。
正在李暹感到有些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事的时候，目光无意间扫过了跪伏在伏寿身边的那几个侍女，先是一愣，随后嘴角慢慢的扬了起来，右手微微一抬，汪直和几名宦官恭敬一礼，缓缓的退了出去。
“你也退下。”李暹回头看了许褚一眼。
许褚看了看李暹又看了看伏寿，确定李暹在这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后，抱了抱拳。
“喏！”
看着许褚离去的背影，伏寿低头看了一眼跪伏在身边的几个侍女，叹道：“你们也退下吧。”
“皇后......”
前番拦在李暹面前的小侍女满是担忧的还想再说些什么，伏寿却摇了摇头。
“下去吧。”
小侍女双唇嗫嚅了几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终是黯然的叹了口气，对着伏寿深深一礼，领着其他几个小侍女退了下去。
微风吹起了伏寿素白色的长裙，如墨般的长发随风轻舞，沉静幽邃的眼眸里看不出一丝波动，恍若出尘的仙子，清雅绝俗。
伏寿纤纤素手轻轻抬起，拢了拢耳旁的发梢，道：“眼下此处就只剩下你我二人了，想说什么便说吧。”
“你倒是挺贴心。”李暹笑着走到了她的面前，深深的凝望着她，目光渐渐的柔和了下来，轻叹道：“你说你如果不是这大汉的皇后，该多好。”
“可我偏偏就是这大汉的皇后。”伏寿轻轻摇了摇头，她曾经对眼前这个男人恨之入骨，后来又对那个懦弱的刘协恨之入骨，再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的出世，她也看开了，想通了。
现在的她，无论是仇恨，还是什么匡扶汉室，她都已经彻底的放下了，唯一有些放不下的，可能也就是那个女儿了。
只是就算放不下又能如何，她也什么都做不了，无论她想不想要这个皇后的身份，这个身份都已经在这了。
伏寿无悲无喜，抬起头直视着李暹，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可以放心，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情，包括天子和我爹，以及那些汉朝老臣，只要我死了，从今往后就不会再有人会知道此事了。”
“那几个侍女从小便跟在我的身边，对我也还算忠心，也很懂事，相信她们不会去到处宣扬此事的。”
“她们几个身份低微，就算你让她们到处去说，也没有人会相信她们，她们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威胁。”
“希望你能留她们一条生路，放她们回乡好了。”
“乐儿尚且年幼，还未到记事的时候，你只要随便交给一个人来抚养，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彻底忘了我。”
“这件事因我而起，也因由我来结束，希望秦王不要牵连其他无辜之人。”
“恩，这倒是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法。”李暹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对了，我还不知道我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呢，你喊她乐儿，全名叫什么，李乐？”
听到李暹提起女儿，伏寿的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了一丝笑容，眼中满是母性特有的温柔，道：“长乐，取自这长乐宫的长乐二字，她出生在这长乐宫，我便以这长乐二字为她的名字。”
“希望她能如她的名字一般，一辈子无忧无虑。”
“长乐......”李暹喃喃的念叨了两声，笑道：“倒是个不错的名字，想不到在取名这方面，你倒是比我强多了。”
一想到自己那几个儿女的名字，都是他直接从后世记忆中的那些历史名人中照搬过来的，不禁感到老脸一红。
瞧瞧人家这名字取的，多么有意境，再看看自己，直接照抄，不仅连名字都一字不差，连姓氏都一模一样，还真是省事。
“或许，也只有你才能让她一生都无忧无虑。”伏寿轻轻摇了摇头。
孩子出生的这两年来，她也没指望能瞒过李暹，真要有心想要瞒着李暹，就不会任由孩子在庭院里玩闹了，她又怎会不知这长乐宫布满了李暹的眼线。
不踏出这长秋殿半步，只是因为她不想这件事情牵扯的人太多，至于李暹，又或者说她从未想过要瞒着他。
孩子不可能永远都生活这么一个逼仄的小院中，而能将孩子带出这个院子，去过上正常孩子该有的生活的人，也只有李暹。
与其说她对李暹此番到来没有感到任何意外，倒不如说她一直在等李暹的到来，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她本来还想再多陪女儿两年呢。
伏寿缓缓的回过头，朝着殿内望去，目光中充满了不舍和留恋。
李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殿内一片昏暗，什么也没看到，不过他知道，在伏寿凝视的方向，应该就是他那个女儿所在的位置了。
“既然那么不舍，又何必让我将她交由他人来抚养。”
李暹轻叹一声，道：“今天，就当我没来过这里好了。”
伏寿身形轻轻一颤，猛地一下回过头，呆呆的凝视着他，李暹微笑着伸出手，轻抚她的脸颊，柔声道：“死容易，可你如果死了，女儿交给别人去抚养，你能放心的下吗？”
“从刚刚你的那几个侍女对这件事的反应来看，她们怕是早就知道这个孩子是寡人的了吧。”
“如果寡人没有猜错，你怕是早就存了死志，否则的话，以你的聪慧，又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让她们知晓这等秘辛之事。”
“你没有理由不知道周围都是寡人的眼线，凭西厂的手段，就算那几个侍女对你再怎么忠心，西厂也有能力让她们把所知道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吐出来。”
“你让她们知道，无非就是想要借她们之口，把这件事告诉我。”
“不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是真的只是为了乐儿也好，还是有着什么其他的图谋。”
“我只能说，这次算你赢了，寡人还真狠不下心对自己的骨肉痛下杀手，更不想和自己的骨肉之间有着杀母之仇。”
“今天，就当寡人从未来过这里，日后你们的吃穿用度，寡人自会让人好生照料。”
李暹微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朝着院外走去，行到门口，突然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乐儿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你就好好陪着她好了，不过你只要尽你一个做母亲的该尽的义务就好，我不希望你给她灌输一些没什么必要的乱七八糟的思想。”
“还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知道这件事情的，除了你身边的这几个侍女外，还有那位弘农王妃吧。”
“没关系，我也可以当做不知道，不过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欺骗我。”
“你身边的那几个侍女看起来对你确实挺忠心，就先给你留着好了。”
“不过这件事情，我希望就到她们为止，再有其他人知道的话......”
“还是那句话，别逼着我用你听得懂的方式跟你沟通，我不想我们之间再发生如当年那般不愉快的事情。”
第815章 这种事情还需要寡人来教你？
这就结束了？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甚至连后事都已经安排好了的伏寿呆呆的望着李暹离去的背影，久久说不出话来，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李暹这样的人，竟能因为一个孩子而心慈手软，这倒是让人有些意想不到，伏寿苦笑一声，看来自己还真得好好感谢女儿，她不仅救了自己一命，甚至李暹能对长秋殿的这几个侍女手下留情，多半也是看在女儿的份上。
这倒是还真被她给猜中了，李暹能留下那几个侍女一命，也全都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毕竟这件事情眼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女儿年幼，又缺不了下人的照顾，刚好那几个小侍女看起来似乎又对伏寿挺忠心，就干脆留下她们好了。
夜幕降临，漆黑的天幕笼罩大地，夜空中繁星点点，踏出了长秋殿，站在院门前的台阶上的李暹，抬起头望着天空中的繁星，长吁了一口气，无奈摇了摇头。
想不到自己竟然又多出了一个女儿，这本是一件喜事，他还是挺喜欢女儿的，至少女儿不用太操心，不存在会像儿子那样，因为继承权的问题，生出什么歪心思，发生同室操戈的可能。
皇室之中的亲情，怕是也只有在女儿的身上才有可能存在吧。
可能是因为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久了，被这个时代给同化了，也有可能是这么多年身处高位，让李暹的心理发生了一些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当他得知自己有了儿子的时候，喜得继承人的同时，却没有在儿子的身上感受到多少亲情，第一反应反倒是日后这个儿子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能不能继承自己打下来的江山，又会不会太过于出众，在自己没有立他为继承人的心思之时，会不会学李二把自己给软禁起来。
又或者，这些儿子在自己死后，又会不会领兵造反，把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给重新打的支离破碎，得到自己位子的儿子，又能不能压得住其他那些注定要被封去他处为王的儿子等等。
总之一想到儿子，他就自然而然的会把儿子和江山社稷联想到一起。
他对儿子的感情是复杂的，有父子亲情，却又掺杂了许许多多其他复杂的情感。
然而女儿就不同了，他对女儿不仅没有任何的戒心，反倒是本能的生出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可能是因为对儿子的感情太过复杂，以至于他把在儿子身上得不到的那种毫无戒备之心的亲情，本能的全寄托在了女儿的身上，以至于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对女儿的情感甚至远超寻常人家的父女之情，连带着，他对这个还未谋面的女儿都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方才之所以没有选择进去看女儿一眼，就是担心在见到女儿之后，会脑子一热，情不自禁的就要把女儿给接回府，真要做出这种事来，免不了又会平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正在李暹神游天外之际，耳旁突然传来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呼唤。
“大王？”
李暹转头望去，只见汪直不知在什么时候凑了上来，正弓着腰，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
“哦，汪直啊。”
李暹点了点头，道：“明日你再来此......算了，你告诉贾诩，让他在朝堂上奏请天子，让秦王妃主持今年年终宴请朝臣家眷的事宜。”
本来打算是让汪直来找伏寿要一道由蔡琰主持年终宴请朝臣家眷的诏书，可想了想，还是算了，反正让蔡琰主持这事本就是为了试探那些朝臣的反应，既然如此，直接让贾诩在朝堂上当着群臣的面向刘协提此事好了，刚好也能借此试探一下那些朝臣的反应。
朝臣要是对此没什么反应也就罢了，如果反应激烈，那就再让皇后托病下一道诏书，到时候只要看哪些人的家眷愿意来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