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手下败将来了。”
栾昌遥冷笑一声，半点面子都没给元蛮留。
“老东西，死到临头还嘴硬。”
元蛮不怒反笑，掂了掂手中的斧头道：
“今天你这把老骨头就埋在这吧，有山有水，是块好地方。”
在凉军手里吃了无数次憋的元蛮早就等着报仇雪恨的这一天了。
“呵呵。”
栾昌遥全无惧色：
“那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口气倒是不小。”
元蛮迈前一步，朗声喝道：
“久闻幽州天狼军大名，今日一战，胜负已定。
不过本将军可以给老将军一个体面的死法。
你我二人，一对一，正面交手。
我也想好好领教一下老将军的刀法。”
手握板斧的元蛮倒真是霸气毕露，还未交手就觉得自己赢定了。
“呸，不要脸！”
不等栾昌遥答话，站在他身边的亲兵统领就怒声道：
“老子跟你打！”
“你不够格！”
元蛮连看都没看那人一眼，双目紧盯栾昌遥：
“如何！”
栾昌遥有些踉跄的迈前一步，凉刀轻轻一挥：
“来！”
声如洪钟！
“喝！”
元蛮不再多言，率先前冲。
左右手齐出，两柄板斧顺势一挥，当头劈了下来。
依仗着肥硕的身躯以及板斧的厚重，这一击确实气势不凡。
“当！”
老将军目光冷厉，没有从正面硬接这一斧头，而是身形一侧，刀锋狠狠的打在了斧头的侧面。
“乓～”
清脆悦耳。
两柄斧头顺势砸落在地，在地面上留下两道斧印。
一击未能得手，元蛮没有丝毫停滞，直接一横斧头，砍向了老帅的脚踝处。
栾昌遥眉头一皱，连连后退，元蛮则步步紧逼，一斧接着一斧。
他知道栾昌遥的腿受了伤，撑不了多久。
果然，没几步之后栾昌遥就预感到形势不妙，当即就一个纵跃，手中凉刀斜劈而下，直奔元蛮的咽喉。
与此同时，老将军的脚掌恰恰好踩在了一柄斧头的背面，导致斧头深深的陷进了泥地里。
这一刀一踩之间，栾昌遥瞬间转守为攻。
“好身手！”
元蛮狞笑一声，反应同样迅速，直接放弃了插进地里的斧头，单手握斧迎向了刀锋。
“当！”
“看刀！”
“砰砰砰！”
“当当当！”
两道人影在战场中来来往往，刀光剑影不断挥舞，围观的双方士卒一个个全都提心吊胆。
元蛮没有料到栾昌遥打了一天一夜还能坚持这么久，栾昌遥也没想到这个大胖子身法还挺敏捷。
两人的每一次交锋都是杀招尽出，若不是久经沙场之辈，只怕挡不住他们任何一刀。
凉刀这种兵器对上斧头，在力道上无疑落了一头，所以十几招对拼下来栾昌遥渐渐有落入下风的苗头。
“哈哈！”
“死吧，老东西！”
似乎是看出了栾昌遥体力跟不上，元蛮怒吼一声，斧头再度狠狠的砸向了他的前胸。
“当～”
一斧头落下，老人一个踉跄，身法凌乱，接连后退，尤其是左半边身躯破绽尽显。
元蛮怎么会放过这么拒绝的时机，悬在半空中的斧头急速转向，他用刀背直接砸向了老人的左臂。
“将军小心！”
“卡擦！”
在凉军士卒的惊呼声中，厚重的斧背狠狠的砸在了栾昌遥的肩膀上。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见。
“哈哈！”
元蛮放肆的笑了起来，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栾昌遥。
他以为会看见一张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的面庞。
可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柄急速掠来的刀锋，以及栾昌遥那双疯狂的眼眸。
被骗了～
栾昌遥是故意卖了个破绽，想用一条胳膊换走元蛮的一条命。
“死吧！”
栾昌遥的表情变得无比狰狞，既然已经必死无疑，那换掉陇军一位主帅何尝不是一笔好买卖。
刀锋在元蛮的瞳孔中极速放大，他的目光也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惊恐。
因为他来不及抽回斧头反击，甚至都来不及躲避，只能被动的等待死亡的来临。
“嗖！”
“噗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利箭从远处飙射而来，一箭正中老帅的心口。
刀锋在距离元蛮的脑袋只有几寸的位置戛然而止，一口鲜血从栾昌遥的嘴里狂喷而出。
鲜血溅了元蛮一脸，愣是把这位沙场悍将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他离死亡就只差这么一哆嗦。
换做平时，元蛮自认为不是一个怕死之人，可真当死亡逼近眼前，他还真慌了。
栾昌遥苍老的眼神中带着说不尽的不甘，而心口那一箭又迅速剥夺了他所有的生机。
可惜啊～
“扑通～”
老帅终于一头栽倒在地，和尸体一起倒下的还有被吓得双腿发软的元蛮。
此刻的元蛮才发现，曹纯正手握弓弩站在不远处，保持着弯弓搭箭的姿势。
“呼～”
元蛮大松了一口气，朝着曹纯投去感激的目光。
“老帅！”
“将军！”
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栾昌遥中箭吐血的那一刻无数人怒吼出声：
“妈的，跟这帮杂碎拼了！”
“拼了！”
“杀！”
……
夕阳西下，余晖倾洒大地，天门谷内一片猩红。
数以千计的尸体倒在连绵十几二十里的战场中，血腥气冲天而起。
支离破碎的战马尸体、四处散落的凉刀长矛，无一不在告诉世人，这里的大战有多么惨烈。
元蛮、曹纯、于霄、程龙宁四位领军主帅全都凑在了一起，他们前方不远处就是天狼军主帅栾昌遥的尸体。
老人就那么安静的趴在地上，浑身血污，最后几十名凉军尽数战死在老将军的身边。
他们是要护着老帅走完最后一程。
程龙宁喃喃道：
“出动十万兵马，最后只吃掉半数天狼军，数千右骑军。
斩杀栾昌遥或许就是此行最大的收获了。”
右骑军和史宏两路人马最终还是跑了，陇军兴师动众的一场大战，并未取得他们最想要的结果。
但也是难得一见的大胜了。
于霄嘟囔道：
“要不把这老东西的头砍下来，送给第五大人？”
“算了吧。”
曹纯微微摇了摇头，平静的说道：
“人都死了，何必再分尸呢。
戎马半生，这样的对手值得我们尊重。
就带走他的帅旗即可，这些尸体，凉军自己会来收的。”
虽然在最后关头曹纯射出了那致命一箭，但他和元蛮都明白，他们胜之不武。
“那咱们就赶紧走吧。”
程龙宁率先翻身上马：
“泉南关那边，还等着咱们去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