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昏地暗。
浅淡的光芒交织着，在这昏暗的地点，我们根本就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间，就只是不停地挥舞着手臂去战斗、战斗……
这是我参加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斗。
没有什么经验，基本上是宿年说去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破魂剑上荡漾着淡紫色流光，形成了一道道锋芒。
“咻——”
银针刺了过来，我连连闪躲，很突兀地，一个人影出现在身前，待到“噗”的一声过后，我才觉察到那是宿恩泽。
他居然为我挡了针？
偏偏那根针不能更直接，刺入了他的太阳穴，宿恩泽的身子抽搐两下，眼睛在空中转了转，便是投向了我：“你……苏木……”
在一片厮杀声里，我蹲下来扶住了宿恩泽，虽说和他认识的时间不长，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会为我挡下这致命的一击。
“你……”
那满是鲜血的手扯住了我的衣领，宿恩泽的呼吸变得急促，喷洒出的气息渐渐凉薄，他张了张嘴，艰涩地开口：“你和她……很像……”
所以，才会救了我吗？
就在我疑惑之际，他发紫的唇翕动：“我不过、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其实早就知道，她死了，但还是执着地寻找……”
空中像是响起了一道惊雷。
眼前闪过浅浅的白，原来宿恩泽，也是一个痴情种。虽然他的故事我知道的不多，但是从他们的言辞之中可以看得出来，宿恩泽之前应该很喜欢一位姑娘，然后他已经知道姑娘死了，还在痴痴地寻找。
大概，是想要寻找那个人的影子罢了。
“云舒……”那干燥起皮的唇微微张开，念出了这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名字，然后……缓缓地闭上。
宿恩泽的眼皮很沉很沉，沉到……没有办法撑起他睫毛的重量。
他死了。
那根银针封住了他的要穴，上面还带着更为霸道的咒术，对于宿恩泽来说，不仅仅是肉身死亡，灵魂也永生永世被封在了肉身之内
，随着肉身的风化而消失。
世上再无宿恩泽。
我怔怔地看着他合上了双眸，那原本高高抬起的手也渐渐垂落下去，原本俊秀的一张脸上满满的都是伤痕，然而他的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也许，是梦见他的姑娘了吧。
放下宿恩泽，我继续投身入搏杀之中，最终的结果十分惨烈，宿家这一脉伤亡惨重，基本上死的死伤的伤，魅离那边也是，就连她自己也受了伤。
我扶着湿漉漉的石壁，指尖一片粘稠，吸一口气，全部都是浓重的血腥味儿，胳膊上受了伤，伤口火辣辣的疼。
魅离端坐在距离我不远处调息。
一场战斗，到现在才算是偃旗息鼓。
我提着破魂剑到了魅离的面前，从第一次见到魅离，到现在已经过去了相当长的时间，想一想真是如同大梦一场。
嘴角不经意扯出了危险的弧度，魅离抬眸，暗流从眼底渐渐涌动出来。
她定定地看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了似的，末了蹦出来一句：“你该死了。”
“我早就该死了。”我破罐子破摔，眉眼之间都多了一层明显的阴沉，“不然你过来把我杀了？你不是一直都想让我死吗？”
“是聂大人，你对于我来说，可没有半点作用。”魅离蹭的一下起身，她身材瘦长，这么一起身，就以居高临下的态势望着我，脸上浮现出浅淡的不屑，“怕了？放心，你还有最后的用处，聂大人不仅要让你看到这一脉的覆灭，也让你亲眼看到整个宿家的覆灭。”
一丝讥诮流露出来，阴森之外更添嘲讽。
也许在他们的眼里，我只是一枚棋子，不管是身为聂无期徒弟的时候，还是现在。
当初他利用我，就是为了得到夜麟的内丹，现在利用我，我对于他而言更像是丰功伟绩的一种见证，宿家的灭亡，就是最能让他热血沸腾的东西。
而我，见证了他的东山再起。
只不过，我不会给他留下这样的机会。
现下里夜麟的确是被控制了感情，但并不代表还没有翻盘
的机会。缠情珠……应该还是存在弱点的。
“来人！把他们绑起来，带到宿家的阵营去！”魅离一声令下，当即有死士从四面八方窜过来，他们拿着绳子，手脚麻利地将我们五花大绑。
奇怪的是，这些死士像是从来都不会减少一样，每次打趴下一批，还会有另外一批从另外的方向而来。
好像永远都杀不完一样。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的努力根本就无济于事，只能束手就擒。
“放开我！”宿年还在不断地挣扎着，只不过那些死士的力量太大了，按住了他的双肩，再加上宿年本来就身中蛊毒力气不济，即便是挣扎也无济于事。
“闭嘴！”魅离一巴掌抽了上去，宿年还是不死心地嚷嚷，魅离实在是烦了，就命人在他嘴里塞了一块大石头。
宿年还是要说话，可张嘴就只能发出“呜呜呜”的音色，模模糊糊，谁也听不清楚。
死士来绑我的时候，我没有半分的挣扎，只是不甘。
总有一种预感，觉得更为严重的事情……还在后面。
从地窖出来，天色一片黯淡，空中蒙上了浅浅的灰蓝色，周围很是安静，就只有蛐蛐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风从耳畔吹过，携带着浅浅的凉意。
如果不是空气里还浮着淡淡的血腥味儿，就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我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身子还在轻微地颤栗着，双眼微微眯着，从这里到宿家还需要相当一段路程。宿年已经被关了很久了，现在突然之间放了出来，似乎有点不太适应。
他始终微眯着眼，努力地接受着光亮。
天边升腾起浅淡的白云，棉花糖一般，云层之后，是浅橘色的阳光。
天光乍破。
一缕阳光冲破云层照在了人的眼睑上，明明是亮堂的，却是没有半点温暖。
宿年嘴里的石头已经被取了出来，实际上现在的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是机械性地迈着步子，甚至没有驻足，就那么被暗蓝色天空吸引了注意力，喃喃道：“天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