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麟一把将我拽到旁边，拎起来衣领就在走廊上大步地离开："凌夷等会儿会过来。"
"他们家里有谁去世了吗？"我还是一头雾水。
隐隐地，猜到了什么。
果然，夜麟说："用他们母亲的去世引凌夷回来。"
还真是残忍。
如果凌夷不回来，那就说明他打心底里不在意母亲，世人也会给他扣上一个不孝顺的帽子，这样对凌夷来说是不是有那么些不公平？
刚要开口，很突兀地，夜麟将食指压在我的下唇上，神色严肃："我知道很极端，但这是最后的方法了。而且，还不一定能把凌夷召回来。"
闻言我震惊了。
凌夷究竟是一个怎样冷漠的人，会在自己母亲死亡之时也不肯回来，还是说……他们之间的恩怨太深了？
为了让凌夷相信，除了凌繁之外，其余的人都从灵堂离开，我端坐在自己的卧房，关上了门，凌繁的哭声才弱了下来。
细碎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宛如冬日里碎掉的星光，平添了几分温柔。
从早上等到下午，除了断断续续的哭声也没有什么动静。我攥着宿槿的手机，随时做好跟他们联系的准备，可现在这情况……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凌夷。
暮色四合，夕阳投下了惨淡的光芒，一个着急的声音穿透了窗棂："夫人，大人让您过去！"
我急急应声，起身的动作有点急切，脚后跟带起了长椅的一角，"哐当"，椅子直直地往后栽了过去，摔在地上。
也顾不得了，我以最快的速度跟着小厮到了夜麟那里。
凌夷……果然已经来了。
此刻他面对凌繁站立，银灰色长袍勾勒出颀长的身姿，眉尾微微翘起，彰显着他的不可一世，单薄的唇勾起不屑的弧度："她死了？"
语气冷漠，像是在说着一个陌生人。
生与死都和他无关一样。
"不然你怎么会在这里？"夜麟从阴影里闪出来，声音里含着凉意，他摆摆手，当即有人冲了上去，将凌夷制服。
一切也不过只有一分钟，意料之外，凌夷居然没有任何挣扎
，而是任由他们将他捆绑束缚，神色冷漠。
淡色的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
穿着孝服的凌繁从垫子上起来，缓慢地转过身，只需要一眼，就看到了凌夷身上的高傲。
他拢了拢袖子，说："你终于是回来了。"
"你骗我。"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字，凌夷的面色有些扭曲，恨不得将凌繁吞入腹中，吃掉他的骨血。
凌繁垂下眼睑，缓缓踱步到凌夷的身边，像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眼底所溢出来的情愫更加漠然："没有骗你，母亲确实是去世了。"
没等凌夷开口，他紧接着拔高了音调，字字掷地有声："两个月前，母亲已经去世了，死前她还拉着我的手，说想要见凌夷一面，她以为凌夷还是和从前那个小孩子一样，只不过是跑得有点远，还是会回来。可是你呢！你做出来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让她绝望！"
食指戳在了凌夷的心口，因为激动，凌繁的胸膛一起一伏，眼眶微微发红，好像下一秒就能流下泪来。他吸了吸鼻子，再度抬起头来，眼前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
"凌夷，这么多年你害了多少宿家人，你敢当着母亲的面说出来吗！"凌繁指向了一副画像。
画上是一名穿着深蓝色衣袍的女人，梳着妇人发髻，右手臂上挎着一个篮子，生得不算出众，眉宇之间隐隐透着一股子倔强。
这是他们的母亲。
凌夷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副画，丝毫不在意地开口："那些人该死，再说了，后来的宿家人，我还给他们留了一条命。"
语气冷淡，像是一种恩赐。
仿佛不杀他们，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锐利如刀的目光从我身上掠过，而后越过我，定格在夜麟的脸上，凌夷翘起嘴角干巴巴地笑了起来："哈哈哈……我念及最后一丝情谊回来，没想到收了我的，居然是我的好哥哥！"
"哥哥"两个字被咬得很重，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凌繁却是完全忽略了他言语之间的讽刺，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凌夷的脸上，凌夷显然没有料到这突兀的一掌，脑袋
当即偏向一旁，双目盯着地面，半晌，往上面啐了一口唾沫。
"想做什么，你说吧。"凌夷很是平静，平静地掀起眼皮，略显慵懒地从凌繁身上扫过。
明明是他处于被动，却好像还在掌控着局面。
凌繁抬脚踹在了凌夷的腿弯，凌夷始料未及，自然是身子前倾跌了过去，"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
只不过斜了那么一点点，没有正对着夜麟。
两个小厮依然重重地按住凌夷的肩膀，丝毫没有放松的意味，凌繁站在他身后，说："这是夜大人，当日我和母亲遭遇刺杀，就是他救了我们……"
即使被按在地上，凌夷也没有正眼瞧着夜麟，一副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模样："所以你就替他卖命？"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人与人之间就只有交易似的，根本就没有什么过命的交情一说。
"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说话？"胸口始终憋着一股气，我终于忍不住了，对着一身骄傲的凌夷就骂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样的事情？多少宿家人因为你失去了眼睛，宿流因为你的这件事情死了……"
不等我说完，凌夷就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好像一个人死到临头了，笑得肆无忌惮，笑得前仰后合，甚至泪都出来了。
弄得周围人面面相觑。
等到他笑过了，才说："眼睛？宿流？你们不要所有的事情都往我身上靠拢，行不行？"
一脸笃定。
这下轮到我懵逼了，但想到他也有极大可能撒谎，还是坚持着自己的看法："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不要不承认。"
想到正事，我不由得补上一句："我问你，郑小云你认识吗？"
听到郑小云的名字，凌夷脸色白了白，敏锐地发问："郑小云怎么了？"
"没怎么。"夜麟恰逢其时地插话，轻描淡写地说，"一直在等你，只是可惜了，等这么久，你都没有回到宿家。"
凌夷察觉到了什么："是郑小云让你们来找我的？"
牵扯到郑小云，他就变得格外敏锐，语气也是小心翼翼的。
生怕一不小心弄碎了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