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自然是明白的，师父肯定是向着自己的家族，一门心思想要让聂家重新掌权，但宿家太庞大了，仅仅依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扳倒的。
所以，我也是其中之一。
而根据宿槿所说，宿家所做的事情并不是那么正义，甚至都是借着正义的外表去行一些不轨之事。既然事实如此，让我去扳倒宿家，成为这个卧底，我并没有什么怨言。
"那么师父，现在需要我做的，是什么？"
聂无期撂下筷子，竹筷子和瓷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说："我要你回到宿家本部，找到你的父母，想尽办法成为宿家的煞仙。"
煞仙，是一个重要的节点。
这样，就相当于把神木的状况掌握在了他的手里，也就是说，宿家的未来也都是他说了算。
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聂无期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阴鸷，浓郁的黑暗在他眼眸中汇聚，像是能滴出墨水来。
我愣了一下，然后机械性点了点头："好的师父，请你告诉我，宿家的本部在哪里？"
"这个魅离会带你去，你不用担心这些问题，我需要你做的，就是把体质修炼好。在此之前，我会对你进行严苛的训练，你一定要经受住。"聂无期重新抄起筷子正常地吃饭，这话说起来，就像是在谈论某个菜很好吃。
而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对于我……莫大的考验。
当晚我在聂府睡着了，这是我安静睡觉的最后一个晚上。
第二天醒来，我就已经身处他方。四周的景象非常陌生，是一片草地，而我醒来时身在一个帐篷里面，底下有湿漉漉的感觉。
从帐篷里出去，是一望无际的蒲草。
到处都是。
而我很明显地能够感觉到，草丛里有什么东西。我警觉地召唤出破魂剑，敏锐的目光从那不断浮动的蒲草之上掠过。
一只鬼跳了出来，我直接用破魂剑斩杀，面对那破碎的形体，我居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渴望，腿脚不受控制地凑了过去，对着它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残余的能量全部吸取。
然后，打了个饱嗝。
不过
十几分钟，我再度饥饿下来，这么一只小鬼的能量，根本就不够。
于是有了第二只、第三只……
每一只都比之前要强许多，而且一波又一波，时间上也越来越紧凑。起初我还能轻而易举地将它们解决掉，但是后来越发艰难，我必须使出全部力量和它们搏斗，厉鬼的爪子抓破了我的衣服，在我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红痕，甚至……直击我的心脏。
从幻界出来之后，我整个人都奄奄一息，遍体鳞伤，但即使如此，我还是死死地握着破魂剑，注意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万一哪里突然间窜出来一只恶鬼，我就能一剑将它劈死。
然而，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只手，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温和的声音："可以了。"
聂无期。
这个名字跃入脑海的时候，我眼角滑过一滴泪："师父，我……可以了？"
闭上了眼睛，仿佛还是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我不知道自己在幻界里面待了多久，他设置的结界非常结实，我在最撑不住的时候，试着用破魂剑将结界打破，但是都没有任何用处。
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在里面不断地拼杀。
我杀死了一只鬼，将它的能力吸取到自己身上，我杀死了第二只，变得更强。有的鬼甚至想要得到我的心脏，但我拼死也不让它得逞……
现在的我，也不知道是一个活人还是死人，总之整个人都快没有了气息。
终于结束了。
聂无期揪着我的衣领，像是提小鸡一样，轻而易举地将我提起来，说："今晚上，你和我一起去参加郡主的婚礼，在这之后，魅离带你去宿家的地界。"
"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半点底气都没有，游丝一般的气息好像下一秒就会断掉。
我被聂无期带了出去，坐在梳妆台之前，镜子里的面容苍白没有一丝活人气，眼圈深重，比之前瘦了很多，甚至眼窝都深深陷下来。
魅离在为我梳发。
呆呆地坐了半天，我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到那面镜子，从鼻尖到脖颈。
每一处都还是我的模样，但镜子里的自己，在我看来都有
些陌生。
我嘴角抽了抽，勉强勾了起来，流露出一个极其浅淡的笑意，像是一块石头扔进了水池里，啪的一声落了进去，水花四溅，一圈圈晕开。
然后，消退。
魅离为我梳了个古代的发髻，冰凉的指尖沿着我脸颊的轮廓抚过："你到底是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我艰难地开口。恍然之间好像心跳停止了，我甚至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心了，完全是一具行尸走肉，该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甚至大脑都失去了属于自己的思维。
魅离低了头，挑起我的一缕头发，也和我一样看着镜面。
那里，映出了两个女子的容颜。
她眉梢微微翘起："也算是大人看得起你，始终为你留着一个位置，现在你回来，刚好为大人做事。"
"多谢。"我近乎机械性地说，"之前是我不懂事，没有明白自己的使命，反而是做了很多事情，还差点打到了你。实在是很抱歉。"
"那倒是没必要。"魅离拿起梳子细细地梳理着，动作轻柔，"大人可是个好人，我是他救出来的，你的投生也是他促成的，所以……我们要学会感激啊。"
"对……"
我始终都在顺着魅离的话往下说，其实心底里都不知道我们两个到底谈论了一些什么。
梳发完毕，我又在魅离的帮助下简单地化了个妆，气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了许多。再度抬眸，镜子里俨然是一名委婉漂亮的古代女子，不仔细看的话，几乎都没有了曾经的影子。
今天是郡主大婚，我要跟着师父同去祝贺。
我就站在聂无期身侧，他脸上挂着笑，取出请柬直接进去了。有人一眼看到了我，诧异地问："这是……"
"我徒弟，采若。"聂无期毫不避讳地介绍。
那人当即领会，笑着冲我点点头："哦知道的知道的，采若姑娘，好久不见。"
一只手朝着我伸了过来。
出于礼貌，我也从袖中伸出手来，握了握那人的手。
来者相当一部分人都认识聂无期，而且大部分都知道他曾经有一个小徒弟，叫做采若。
所有的一切都很正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