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槿咯咯咯笑着,拍了拍那人的脸庞,言语之中充斥着不屑:"真不知道是我不识相还是你不识相,你猜我见到山神以后会怎么说,是说你的好话呢,还是……举报你呢?"
那人当即不言语了,拂袖而去:"明日就是婚期,你好自为之。"
"好好好,多谢你提醒。"宿槿打了个呵欠,对趴在地上的一群侍女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留苏木在这就成。"
"好的夫人。"那些侍女渐渐起身纷纷退下。
眨眼间偌大的房子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抱起双臂打量着宿槿,她对着镜子描描画画,完全不是刚才那副生硬痴傻的模样:"我说你也是够可以的,刻意瞒着我,还是想跟我闹着玩?"
"没有刻意。"宿槿取出一盒胭脂,缓慢地涂抹在脸上,"我也没有想到本来走着走着居然做起了梦,而且还把你拉了进来。起初我也是没有什么意识的,多亏你诱导我想起了钟一杭,当时我的身体里就窜出来一个想法,我还没有把钟一杭那个贱人打死,不能就这么一了百了了!"
我嘴角抽搐两下,看来不得不对这个大小姐做出适时的提醒:"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说了什么?"宿槿一拍脑门,诧异地扭过头来看着我,脸颊上的胭脂还没有晕开,形成红红的两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你说啊,你要嫁给钟一杭——"我刻意拉长了音调,就是想看看宿槿对此有什么反应。
她眼珠子转了转,当即摆摆手:"不可能不可能。虽说我是在那个人踹开门的一刻彻底苏醒过来的,但是这些话我可是还记得,苏木你不要骗我。"
看她那欲说还休的模样,我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宿槿你记得是记得的,但是你也确实说了,对吧?"
"不带这样的,我们明明是好队友,你为什么非要拆我的台?"宿槿哼了一声,转而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刚才呢,我脑子一抽就说了出来,这事情你可不要告诉钟一杭,不然他会嘲笑我的。"
"现在呢?你
不想逃走去找钟一杭了?"我就站在她身后,镜子里映出了我们两人的影子,里面的女人化的妆极其怪异,怎么说呢,像极了……葬礼上烧的那些纸人。
我"啊"了一声,往后跳了两下:"宿槿你这是在干什么?"
"没什么。你就当我之前是说着玩的,现在才是要做正事。"宿槿捡起眉笔认认真真地描眉,"现在呢,我的身份是春落,民国时期的一个戏子,而不巧的是,这个春落已经死了,所以我才要化个妆去见新郎。"
"这些都是梦里的内容?"一直对于宿槿成为新娘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本来她所经历的这些都应该是我来的,可她为了救我,毅然决然承担着这一切。
眉笔从眉尾扫过,宿槿嘴唇翕动,不在意地说:"对啊,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自从穿上那件嫁衣我就开始做梦,而且我们是循着嫁衣的方向来的,所经历的事情肯定和山神娶妻有关。"
这么说来,这个春落,也就是山神曾经喜欢的女子。
如此,我们倒是可以抓住山神的把柄。
"所以我们只需要顺应事情的发展就可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拍了拍手表示大功告成,而后对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的自己深深叹息,"你快过来帮我梳个发型。虽然我内心很想逃跑,但是不能这么做,我必须降低山神以及那个狗腿子的警惕性。"
我也没有梳过什么古代头发,就为她编小辫,打算把鞭子盘起来形成一个简略的发型。我用牙咬着梳子,缓慢地动手开始编辫子,含糊不清地说:"钟一杭他们知道吗?"
"哪有时间通知啊。"宿槿嘴都快撇到天上去了,"不过没有关系,现在我们两个都不见了,他们肯定也有所觉察,估计会一路找过来的。至于他们能在什么时候出现,那就要看运气了。"
梳好发型,我们就在这座房子里等待,第二天就是新娘出嫁的日子,而山神那边会来的很早。加上我们两个都比较紧张,我和宿槿都没有睡觉,就那么靠在门边等待着迎亲队伍。
困意袭来,我居然睡了过去,迷
迷糊糊的,听到外面有唢呐的声音,我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宿槿还坐在梳妆台之前,素手拨过发梢,葱白指尖从乌发之间穿过。
性感的红唇轻启:"苏木,他们要来了,准备好了吗?"
我轻轻点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榻上起来,手脚麻利地穿上鞋,大步到了宿槿的身边。顺手取出一旁的红盖头给宿槿盖上,然后牵住了她的手。
"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地通知你,万一我觉得情况太危险来不及说话,就会狠狠捏一下你的手。"
把这些都交代完毕,我才在那拉长的"山神迎亲"的声音里,去把门打开。
"吱——呀——"
拉长的声音和那人的呼喊混杂在一起,让人有些头疼。
视线落在迎亲的队伍上面,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所有人都穿着鲜红的衣衫,但每一张脸都煞白煞白的,像是涂上了一层粉,每一双眼睛都没有生机,眼珠子偶尔转动一下,发出"喀喀喀"的音响。不由得让我联想到那些牵线木偶,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次眨眼都是由细细的线牵引形成。
更要命的是,不论男女,他们的脸上还都化着妆,腮红形成一坨粘在脸上,根本就没有涂匀。而每个人的妆容又都特别怪异,像是丧葬时候烧的男女纸人。
为首的端着一根唢呐不停地吹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随后一个老妈妈走上前来,鬓角已经发白了,看样子像是古代的喜婆。
她迈着方步走上前来,对着我深深作揖,说:"恭请新娘子上轿。"
"走。"宿槿盖着盖头看不到什么,只能我牵引着她的手往前走,碰**阶我也会提醒一下,因为穿着的鞋子比较高,宿槿平时又大大咧咧的走路都不注意姿态,一步迈得太远踩了个空,当下身子倾斜往前栽了过去。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老妈妈一个箭步冲了过去,那动作,完全不像是老人家。
就在宿槿落地之前,老妈妈及时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而就在这一个斜身之际,盖头掉了下来,宿槿看到了那些人。
在那么一个瞬间,她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