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啊,难怪杨继口口声声说着能够让陈山归来,其实他们身为杨家人,早就知道这种秘术,可以让女人怀孕,再注入陈山的灵魂,这样生下来的孩子就是陈山。
而这样,杨家也算是有了一个后代。
真尼玛的变态!
我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不是个东西!你老爹那么爱你,你却还杀了他!你眼里还有没有父母的存在,还有没有感情!"
说完我就后悔了,鬼有什么感情?他们顶多就是残存着执念,感情什么的,真是笑话。
"我没有感情,你有?"他刷的一下飘到我的跟前,布满血丝的双眼凝视着我,"你难道就不自私吗?当初要不是你的自私,能够一次又一次逼得夜麟怒气冲冲?要不是你的自私,能够让我姐姐被攻击魂飞魄散?呵,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世上没有谁不是自私的。杨家自私,陈家自私,龙也自私,鬼也自私。村民们,也死于自私。"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说得没有错,在这场故事里面所有人都存有自私,包括我。我也不是什么高尚的人,纵使成为了出马仙,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并不比大家高贵什么。
就在我愣神的片刻,他已经冲了过来,一只手伸进了我的胸腔,痛感在这一刻传来,我"嘶"了一声,瞬间清醒。
左手拦在身前,手链触碰到陈山的刹那,发出了明亮耀眼的光芒,直冲上天空,宛如白日里的阳光。
陈山纤细的手臂像是被烫了一下,痛得立刻抽回了手,怒道:"还在做着无畏的挣扎,要知道你这样的人,心脏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补品,要知道那个家伙现在不在你身边,如果你肯屈服于我,那么……"
陈山一步一步靠了过来,长长的指甲脏兮兮的,里面全都是泥土。
那只手在我眼前晃了两晃,趁着那光亮越来越弱,抓了过来!
我试图晃动着手腕,手链发出叮咚的响声,但再也没有发出方才那么强烈的光芒,这么看来,我只能束手就擒!
指甲擦着我的皮肤而过,火辣辣的疼痛。
我干脆闭上了眼睛,想到父母,村子,蹦出来的最后一个名字是夜麟。
夜麟啊。
希望的火苗在一点点熄灭。
我的心,一片荒芜。
"啊——"
撕裂般的尖叫声入耳,我慌忙睁开了眼睛,瞧见陈山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后退,他单薄的身体被一把折扇贯穿,有黑色的血液滴滴答答落下来,在地上汇聚成一滩。
陈山再也支撑不住,跪坐在地上,他的身后,是一个颀长的身影,穿着黑色锦袍,风扬起了他的墨发,以及那束缚着发丝的红色缎带。
他猛地抽手,带血的扇子从陈山体内抽出,陈山在地上缩成一团,宛如瑟瑟发抖的老鼠。
我还保持着防卫的姿势,双手护胸,见到夜麟的这一刻简直大喜过望:"你、你回来了?"
不确定的语气。
我多么期望他对着我微微一笑,对我伸出友好的手掌,道一句:"我回来了。"
然而,终究没有发生。
在我丧失了双亲,最为艰难的时候,他对我说:"还不认命?"
我很讨厌"认命"这两个字,以至于后来别人找我看事,我都会说事情是人做出来的,人生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在不同的时期去看一件事情,看到的内容也会有所不同。
命运的确是有着一条轨迹,但如果个人愿力大于业力,所形成的路线就会和原定的轨道有所偏差。因此,看事的人所看出来的未必就是既定的事实。
而我这样的人,从出生开始,命运就已经不按照原本的路线运行了,换言之,我命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出生之日就注定了我出马仙的身份,但往后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掌握主动权。
"我、不、认、命。"我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夜麟的唇边掠过一丝不屑的笑:"此番,算你欠了我一个人情。"
"好。"我不停地提醒着自己,这不是夜麟,这不是我的夜麟,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发问,"你为什么要来救我?"
说是有情也好,有义也好,总之,让我这颗死了的心活过来。
他酝酿了一会儿,说:"杉杉让我来的。"
杨杉
杉。
心上的刺又加深了几分。
我捂着心口,扶着旁边一棵槐树缓缓地蹲在地上,晃了晃左手:"这串手链,你也不记得了吗?"
夜麟居然真的过来了,甚至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这串手链,还伸出手来摸了一下质地,随后自顾自地点点头,确定:"你怎么会有宿家的东西?"
我缩回了手,艰难地回答:"这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他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有多重要?"墨色的眸子平静如水。
那张脸距离我如此之近,使得我很想去触碰一下棱角分明的脸庞,指尖停在半空,夜麟却是突然间起身,问:"像杉杉对我那么重要?"
"夜麟!"我倚靠在树上,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发抖,我瑟缩成一团,甚至牙齿都在上下打颤,"你和杨杉杉是什么关系?"
"我不是夜麟!"他背对着我,即使如此,我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气场,"我是天阙。是杉杉的天阙!"
"好,天阙。"
心灰意冷之际,一个念头如同春草一般在心间疯长——我要抢回夜麟!
杨杉杉是吧,我不管你是什么人,都要从你的身边,把夜麟抢回来。
倏地一下,身着黑衣的身影不见了,明朗的月光下,陈山的灵体也渐渐变得单薄,风一吹就如同蒲公英一般散去。
巨大的悲伤如同洪水一般漫上心头。
雨打在房檐上,噼里啪啦的,好像要把石头都打穿。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动身体,去了父母的卧房,推开老旧的门,一眼就看到他们两个躺在床上,除了胸腔一片血腥,其余都看不出什么变化,甚至表情都无比平静,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颤抖的手指抚上冰冷的面庞,我嘴角不停地抽搐,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小时候啊,我特别调皮捣蛋,像是男孩子一样,每次妈妈都端着碗在后面追,用勺子敲着瓷碗,在叮叮咚咚的声音里叫喊:"苏木!你这个小丫头又跑到哪里去了?快吃饭!"
殊不知,我就藏在附近的草丛里看着她焦急地在周围转圈圈,她皱着眉头的模样让我很有成就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