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艳阳，万里晴空。
山阳城耸立在大地上，宛若一座伟岸的山峰。城东梁军大营，连绵数里，旌旗漫天。
“樊”字旌旗迎风飞舞。樊稠横枪立马，意气风发。前后左右，尽是他麾下士卒。
“健儿们。今日皇帝命我为先锋攻打此城。可要好好表现，不要堕了我樊稠的威风。”
樊稠举起大枪，一脸严肃道。
如今江河巨变，樊稠身为少数能留存下来的西凉大将，特点就是有勇无谋。
冲锋陷阵，摧敌破锋，是他拿手本事。
能做到这一点，麾下的士卒，当然也是至关重要的。
樊稠得军心。
“诺。”
儿郎们闻言大声应诺。
“哈哈哈。上吧。”
樊稠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一振手中的大枪，大声下令道。
“杀！！”
吼杀之声与隆隆鼓声相合，五千精兵推动着井车、云梯车缓缓向前进发，其势犹如排山倒海一般。
与此同时，城南的马超也率众攻城。
两面杀气，夹击向山阳城，使得山河变色。
山阳城东门上。大将曹洪身披铁甲，按剑而立，见到这一幕之后，脸上没有任何惧色。
精锐的曹军士卒，也是硬气，颜色不变。
与袁绍的顺风顺水不一样，曹军平定中原，却也是经历了一场场恶战的。曹军精锐，乃百战之师。
“放箭！”曹洪紧盯着前方梁军，计算着双方之间的距离。待对方到达射程范围后，他发出了一声嘹亮的大吼。
“嗖嗖嗖！！”
早已经准备好的弓箭手，纷纷的探出女墙，往城下的梁军开弓射出了箭矢。密集的黑色箭矢，犹如雨滴一般落下。
“叮叮叮。”
“啊!!”
城下的梁军阵型之中，盾牌兵护卫着弓箭手，以小股军队的规模，越过了井车，往城墙下靠近。
从城下往城上射箭，必须得走到一定范围。
尽管盾牌兵小心的护卫着自己与己方弓箭手。巨大的木头盾牌上插满了曹军射来的箭矢，但仍然有部分弓箭手被箭矢射中，发出了惨叫声，倒在了地上。
与步行弓箭手同时行进的是云梯车，巨大的云梯车，还充当着盾牌的角色。准备攀爬城墙的刀斧手，躲在云梯车后方，靠近城墙。
在这期间，井车已经停下。他们的高度甚至比山阳城还高一些，上方的弓箭手，弯弓搭箭，与城上的曹军弓箭手对射。
不过他们的数量稀少，每一辆井
车的弓箭手，只有十余人。从箭矢的火力方面来说，是完全逊色于曹军的。
梁军每向前行进一步，都要付出鲜血的代价。幸好步行的散落弓箭手阵型，也渐渐到达了射程范围范围。
他们在盾牌兵的掩护下，不断的抽出箭矢，与城上的弓箭手对射。双方的箭矢火力，这才到达了比较平衡的地步。
但是粮军还是占据下风。
城墙上的曹军弓箭手数量，占据着巨大的优势，而起他们的补给比较容易，城上有预先堆积好的如山箭矢。
而梁军士卒每一个带的箭囊都不多，射完后就要回去补给。
攻打一座城池是不容易的事情，越是大将、精锐守城，则越是关山难越。
曹洪、夏侯惇乃是曹操手足，曹军又是精锐。这中原之战，到达了最后一步，也是最艰难的一步。
“咔嚓，咔嚓。”
在己方弓箭手的掩护下，梁军的刀斧手与云梯车到达了城下。操纵云梯车机关的操纵着云梯，架在了城墙上。
攻城云梯才是灵魂。
那些个用肩膀扛着的梯子，实在太简陋了。
“梁军威武！！”
勇敢善战的梁军士卒站了出来，大呼了一声之后，便冒死攀爬云梯，冲向了山阳城头。
但第一批攻城的士卒，很是轻松的就被山阳城上丢下来的石头、原木给碾了下来，落在地上之后，非死即残。
但梁军士卒悍不畏死，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前仆后继的往城上而去。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天下是皇帝的。只有皇帝坐稳了天下，我们才能安居乐业。杀。”
一名出身于长安的汉子，奋力怒吼了一声，在一具同伴尸体落下的时候，奋力攀爬了上去。
张绣麾下的梁军，其实西凉兵的比例渐渐稀少。而关中兵的比例，一直都很高。
昔日群雄讨董，张绣横枪立马守备关隘，使得诸侯之兵不能进寇司隶，保境安民有功。
从掌权之后，张绣的身份其实就是关中王。
以关中司隶为根本，蚕食西方，再吞河北如今是中原。
汉末时天下战乱不断，官场吏治腐败，民生艰难。这些士卒是亲自经历过的，现在梁主在朝，天下安居乐业。
尤其是关中、司隶一带，更是承平多年。
此皇帝坐镇天下之功也。
为了自己，为了家族后代的延续，关中兵士卒忠诚度普遍的高。而他们忠诚高，也带动了其他地方出身的士
卒。
虽说养育士卒，带兵打仗是大将的事情。但是皇帝无与伦比的威望，也是加分项。
随着梁军如狼似虎的攻城，山阳城上的曹洪、曹军士卒渐渐感觉到了压力，面色都是微微变化。
“不愧是梁军啊。我们以前平定中原遇到的对手，与梁军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曹洪心中暗道。
一般攻城方与守城方的战斗，伤亡是二比一。
但是这个数字也是有极限的，如果士卒伤亡太多了，那会导致军心崩溃。曹军虽然数十万人马，但如果这么承受下去，迟早会崩溃。
相反，梁军有稳固的大后方，可以源源不断的补充士卒。
“守城果然是没有前途的，唯有骑兵决战。战而胜之。然后发大兵与孙坚的扬州兵，反攻青、徐，才是有反败为胜的可能性。成败在此一举。”
曹洪深呼吸了一口气，眸中露出了无比坚毅之色，大叫道：“儿郎们，为了大汉，守住城池。”
“为了大汉。”
曹军士卒也奋然大吼了一声。
与张绣一样，曹操平定中原也是有功于民的。曹操向汉，他麾下的士卒，自然也是向着汉朝的。
双方不是意气之争，而是路线之争。
谁都不肯相让，只能厮杀一场了。
战争从早上到黄昏方休。
西方火烧云，白日将尽。张绣身披铁甲，在典韦、马岱的簇拥下，立在营门之上，默默的注视着打扫战场的士卒。
这是双方难得的和平时期，城上的士卒不会放箭。
尸体被一车车的运走烧掉。
在外征讨的士卒，连全尸入土为安的资格都没有。
“不愧是曹操啊。”张绣说道，然后按剑转身下了营门，在宿卫的簇拥下，往中军大帐返回。
梁军自有规矩，晚上的时候，大将们会派遣士卒加以戒备，无需他多做布置。
曹军也应该不会轻易夜袭梁军大营。
双方的战争，会持续这个阶段。
白日厮杀，晚上比邻而居。
厮杀持续了一个月，双方大军都付出了巨大的伤亡。战争因为一场罕见的暴雪，而停摆了下来。
中军大帐内。张绣穿着厚厚的冬衣，感觉还行。虽然他这些年好色过度，但身体没有被掏空，还是倍儿棒。
像法正虽然年纪轻轻，也穿着厚厚的冬衣，靠着炭火，但冻的脸蛋发青。
“孝直。这日常要多多锻炼。知道志才吗？他以前也是身体虚弱，我让他多多锻
炼，身体才好起来的。”
张绣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是太子的老师。是所谓托孤之臣。寡人还想着你为太子保驾护航呢，可不想你比寡人还早驾鹤西去了。”
“陛下放心，臣会努力活下去的。”法正病恹恹道。他的心中也警惕了起来，这干大事得要有好身体，这样下去不行，我不能再每天看书不动了。
皇帝说的对，我要锻炼。
虽说大家都是帷幄谋臣，但终究是同职位不同人。蔡瑁、司马懿看着如此受宠的法正，心中都是羡慕的。
司马懿想一想，自己受到皇帝怀疑差点被杀，简直想哭。
蔡瑁羡慕法正的智力。
“上天怎么就没有赐给我如法正这样的智力呢？”不过蔡瑁也有得意之处，“幸好上天赐给了我好妹妹和好女儿。她们在皇帝后宫，都很得宠。”
小小的题外话之后，张绣与帷幄谋臣们的谈话进入了正题。虽然梁军四面围攻豫州、兖州。
但是曹军防御的很好，四面八方的反馈就是没反馈。
全部都是被阻挡在关键的城池之外。
而随着曹军守的稳固，中原地区的人心渐渐稳定下来。现在连地方上的县令，都不敢改弦易辙，舍弃曹操而投降梁军了。
“虽然我们的伤亡很大，但是曹军的伤亡也不小。关键的兵源的补充。再发一道诏书去京都，要求宰相们训练更多的兵马。抽调关中人、益州人、南阳人。”张绣想了一下，抬头对蔡瑁说道。
关中人的忠诚度很高，张绣也喜欢他们。
相反刚刚平定没多久的河北人，青州人，张绣不太放心。
“诺。”
蔡瑁拱手一礼，应诺道。
“现在问题来了。曹军伤亡很大，而曹操的土地、人口不如寡人。他手中握着虎豹骑这个宝，到底什么时候动手？”
张绣抬起自己的右手轻轻的放在案几上，手指极有规律的敲击着案几，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如果臣是曹操，就还会坚持一段时间。直到双方精疲力尽的时候，才会奋力一搏。”
法正虽然病恹恹的，但说起军国大事却立刻不困了，精神头很足道。
对于法正的话，帐内的帷幄谋臣们都点头表示同意。沮授抬手说道：“这个时间，会在开春之前。”
“嗯。”张绣轻轻点了点头。春天到了雨水就足了，不利于骑兵纵横。双方如果爆发骑兵大战，肯定会在开春之前。
“有点期待了。寡人自纵横天下以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势均力敌的骑兵决战，虎豹骑啊。”
张绣改跪坐为盘坐，把双手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脸上露出了悠然神往之色。
帷幄谋臣们感觉不太妙。
皇帝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脑袋抽风。放弃堂堂一国之尊的身份，去充当突击队长。
关键的是，他们这些人还不能制止。
要知道刀剑无眼，要是张绣在沙场上有一个万一。当然梁朝亡不了。现在梁朝有国本，太子地位稳固。
朝中大臣的心，坚如磐石。就算张绣有个万一，朝中大臣也会拥立太子，继续向前进发。
但皇帝如果真出事，那也是天崩地裂的事情。
每一次张绣冲锋陷阵，他们的心肝儿都是悬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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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郡，濮阳城。
与梁朝不一样，濮阳城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之中。不管是曹操、将军、官吏、民众都是如此。
战争是发生在兖州、豫州。
对于张绣来说，这是勒兵侵袭，压力不是自己的。退一步说，就算失败也没什么。
对于曹操来说，这是火烧眉毛。
对于张绣来说，各地巨大的伤亡，只是一连串数字，他的心肝已经坚如磐石。
对于曹操来说，巨大的伤亡也是一连串数字，但是他不能坚如磐石，而是心肝跳动，巨大的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曹府书房内。
曹操一脸阴沉的跪坐在主位上，其下是钟繇、程昱、荀彧、郭嘉等谋臣们。
“各地的伤亡实在太大了。我们必须想办法补充兵源。”曹操深呼吸了一口气，凝重的转头看向了荀彧，说道：“文若，现在还能征兵吗？”
“能。但坚持不了多久了。”荀彧沉默了许久之后，一咬牙说道。
百姓不是傻子。
现在大战惨烈，很多民众逃亡。兖州、豫州的生存状况，变得更加艰难了。守，肯定是守不了长久的。
“再撑一会，再撑一会。”曹操看到荀彧的表情后，心中一沉，连声说道。然后他看向程昱，问道：“骑兵的训练怎么样了？”
除了虎豹骑一万精锐之外，曹操还从各军调动骑兵，以及最精锐的探马、斥候，组成了一支三万人的精锐骑兵。其中披铁甲率超过二万。是名副其实的重装骑兵。
但是它唯一的问题，就是临时拼凑起来的。
曹纯、许褚正在负责整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