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姚志博，就是跟在陈卓后面的那个高个子男生，他是这明月阁阁主的儿子，他一直都在纠缠着我。”
小莲开始向龙雀诉说衷肠：
“每次被欺负，伤心难过的时候，我都会来到这里，看看这些小家伙们，心情很快就会变好。
虽然我没有被陈卓和其他人纠缠，遭遇不像你那么可怕，也不知道这些小家伙能不能让你的心情变好，但……我愿意与你共享这里。”
“你就不怕我害了你？”
“之前他们欺负你的时候，我不敢帮你，到现在还后悔。所以……我更怕自己变成冷血的家伙。”
小莲握住龙雀的手，满眼真诚地说道。
类似的遭遇，让两个女孩命运般的相逢。
龙雀始终认为，像她们这个年纪的小孩，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只有纯粹的恶，或者纯粹的善。
小莲，正是后者。
龙雀接受了小莲，拥有了第一个朋友。
从这一刻起，她知道了霸凌者的身份，是名为陈卓的，县令大人的儿子。
龙雀每天都会受到陈卓一伙人的花式霸凌，除了被喊“荡.妇的女儿”以外——
或是故意搬走她的课桌，再陷害她，说她是家里连过冬烧的柴火都没有的小偷。
或是在她的坐垫下埋钢针。
或是她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被人在碗里放蚯蚓、虫蚁。
她每次回家，寡妇都能在她身上看到旧伤未愈，又出现新的伤口，但除了很不爽地随便丢给她几块铜板，让她去买药以外，寡妇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不过，这也刚好遂了龙雀的心愿。
小莲家是开药铺的，她的父亲和爷爷，都是城里有一定名望的医师。
龙雀常去他们家买药，加上经常从小莲口中听到她的遭遇，这一家人心疼她，每次都会少收她钱，还会留她吃饭。
但，龙雀从来不在小莲家过夜。
因为她知道，那里不是她的家。
其他人家里的温暖与阳光，会让她厌恶冰冷与黑暗，会让她想要逃离。
但，她无处可逃。
并且如果产生厌恶，她就没法再习惯，承受未来的冰冷与黑暗了。
所以，哪怕是短暂的温暖的家，她都不能去贪恋。
龙雀觉得，有小莲在，就已经够了。
只要每天熬过白天的地狱，到了散学的时候，就能前往天堂，与小莲一起聊天，看猫，治愈伤痕。
然而遗憾的是，这样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
某一天，龙雀拥有的这份，在残酷中苟存，小心呵护的美好，被狠狠地撕碎了。
317.总得有救世主出现
寒冷的冬季，毫无预兆地来临了。
即将满月的小奶猫们，尚且没有能力从妈妈身边离开。
“所以，你打算为它们建造一座新的窝？”
龙雀抱着膝盖，蹲在猫咪们的面前，对身边的小莲问道。
“呼……是呀，这天变得可真快，我都有点冷了，当然要给它们也换一个温暖的家呀。
不过，今天可能没有时间收集材料了。”
小莲对着手心哈气，揉搓了几下后，好奇地对龙雀问道：
“小雀儿，你不冷吗？”
龙雀从刚刚到明月阁的时候，就穿着一件单衣，现在亦是如此。
看她穿的如此单薄，小莲不免会有些担心。
“不冷。”
龙雀回答完，不自觉地全身一抖，还直接打了个喷嚏：
“阿嚏！”
“还说不冷。”
小莲很心疼她，同时她也知道龙雀“家”里的情况，别说冬天穿的棉衣了，就连生火取暖的干柴，都不够。
于是小莲想了想后对龙雀说道：
“这样吧，等明天散学后，我们在这里见面。我会带来建新窝的材料，还有给你的棉衣。”
“给我的棉衣？不用……”
“小雀儿，你就收下吧。”
小莲满眼认真地对龙雀说道：
“我从家里偷偷拿一件旧衣服给你，他们不会发现的。虽然我猜你可能比我大一岁，但你实在……太瘦了，所以一定能穿的下啦！”
龙雀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她已经开始习惯小莲的好。
与小莲与猫猫们告别后，龙雀乘着夜色回到了“家”中。
浪荡的寡妇这一晚还是不在，估计又跟男人们到外面厮混去了。
寒风吹的龙雀止不住地发抖，她来到那件破屋前，下意识地想要推门进去躲风。
但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寡妇和男人们在里面欢愉的声音，与身上散发出的恶臭，若隐若现，让她最终还是回到了菜地上的草堆里。
她蜷缩在一起，向冬天宣战。
深夜，天空飘起了冰雨，寒风凛冽，吹的龙雀根本无法入睡。
她只能忍耐，忍不住了就起来原地蹦跳，来回奔跑，让自己的身体暖和起来。
或许是热身有些激烈，她身上的几处伤口，尚未完全愈合，就又开裂。
疼痛与寒冷交加，让她更难以入睡。
但一想到下一次与小莲见面，就能获得一份温暖，她就充满了希望。
龙雀就这么硬撑着，直到天亮。
她发现，昨天明明有几道伤口开裂，现在却又愈合了，有些奇怪。
但她并没有多想，因为身上的伤实在太多了，可能她记错伤口了也说不定。
进入明月阁，一切和往常一样，她是陈卓等人霸凌嘲讽的对象。
这是一堂书法课，却不见老师的踪影，似乎是被人给提前赶走了。
陈卓等人掰断了她的毛笔，用一根木棍，绑着几缕不知是何人的毛发，以作替代。
她墨台里的墨汁亦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坨湿滑的泥巴。
“怎么样，我为你做的新笔，好看吧？这可是用你的头发做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陈卓俯身，凑在龙雀耳边说道：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只要你能用这只「笔」，用这些「墨」，写出一句话来，我这周都不会再打你。
反之，如果你写不出来，你今天……哼哼。”
“好。”龙雀回应道。
“痛快，不愧是有傲骨有自尊的荡.妇之女！”
此言一出，引得一片哄笑。
“嗯~让你写点什么好呢？哦对了，要不就让你写——卓哥威武吧？哈哈哈！”
“这个好！这个可以！”
“卓哥威武！那必须的！”
即便是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们，也会有比成年人更恐怖的虚荣心，拍马屁的功夫，更是当仁不让。
龙雀执起那不协调的“笔”，沾上泥水，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她其实并不怎么会写字，前几任抚养她的人，甚至都没教过她怎么用毛笔。
以至于龙雀写出来的字迹，极丑。
“哈哈哈！这就是你写出来的字吗？简直比鸡扒拉的还要丑啊！”
“我家的大黄狗用爪子刨，估计都比这好看哈哈！”
又是一阵嘲笑。
但，龙雀却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陈卓注意到后，冷声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有些人年纪轻轻，结果就已经眼瞎了，怪可怜的。”
随后那高个子少年姚志博，定睛一看，终于看出了端倪。
“卓……卓哥，她写的这几个字有问题啊！”
陈卓这才仔细看向龙雀写的字，猛然发现，她写的根本不是什么“卓哥威武”，而是“陈卓傻x”。
“你他妈的……想死是不是啊！？”
龙雀自然遭到了一顿毒打，甚至到了散学的时候，陈卓等人都没有离去，继续对龙雀拳打脚踢。
她中途昏过去好几次，但每次醒来，陈卓等人都还在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