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耀先笃定孙传芳知道的绝对不止那么一点点，她一定还知道更多有关黄大牙的秘密。
于是郑耀先亲自审问孙传芳。
孙传芳此时头发被打散了，面容憔悴的被拷在审讯的椅子上面，而郑耀先则面无表情的坐在审讯的位置，翻看着之前的审讯笔记。
“这审的都是什么东西？”
郑耀先突然骂了一声，将之前的审讯档案都给撕了。
这在军统乃是大忌，但谁叫他是郑耀先呢？
但就这么一个动作，却令孙传芳意识到了一件事，面前审问自己的人恐怕官非常的大，而且从郑耀先的气质来看，也不想是普通的军统特工。
当然了，这都是郑耀先还没有在审问前就对孙传芳造成的心理暗示。
而郑耀先撕的也并不是审讯记录，也只是几张白纸而已。
在军统，审讯记录是不允许被撕掉的，哪怕是写错了，也要留在上面供日后查找。这是为了避免有人谋私，私自篡改口供。
所以哪怕是郑耀先，也不敢轻易去撕掉某一页供词。
但是孙传芳不知，还当郑耀先真的撕掉了供词，心里便泛起了嘀咕。
然而也正在这时，郑耀先缓缓的开口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郑耀先，在军统他们都叫我六哥，是我在负责黄大牙的案子。而赵简之是我兄弟，他对我说，你想活着。”
孙传芳在郑耀先说这段话的时候缓缓的抬起头来，渴望的目光仰望着郑耀先，那表情与颤抖的嘴唇似乎是想要说：对，我是想活着，他说的没错。
然而此时，郑耀先却并没有立刻审问，而是缓缓的站起身来，一边踱着步子一边道：“活着好啊，我就喜欢活着。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我就喜欢吃豆花。这满满的一碗豆花，热气腾腾的捧在手里，再浇上白糖，芝麻，那叫一个地道。
我还喜欢吃重庆的酸辣粉，苏州的生煎。这苏州的生煎那可是一绝啊。里面有放肉馅，有鲜虾的，有菜馅的，那酥脆的外皮加上满满的馅料，香甜的汤汁，哈哈哈，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孙传芳的思路跟着郑耀先的话走，脑海中所浮现的都是各种热腾腾的美食。
然而也在这时，郑耀先却突然话锋一转道：“这想活着是个好念想，但是她得有资本吧？这人活着就得吃饭，就得喝水。就拿现在说吧，这里是军统大牢，能进来的人，没几个人能出去，所以想或者可以啊，拿等价的东西来交换。
人命在这个世道值钱吗？他不值钱！就拿这山城来说，哪天不死几个人啊？
但是放在自己这里，她就值钱了。
很多人说，人死了会去阴曹地府轮回转世，但谁见过啊？真的有吗？只有死了的人才见过，但是死的人他又回的来吗？
所以活着的人，就别去想死人的事情。能活着就活着，能多活一天都都是赚到的。您说对吗？”
孙传芳此时已然被郑耀先这一番高谈阔论彻底的破防了，她微微的颤抖着身体，眼神躲闪的道：“有，有水吗？我要热水。”
郑耀先打了一个响指，门外便有人端了一缸子热水进来。
郑耀先微笑接过缸子，然后轻轻的递到孙传芳的面前道：“这水有点烫，慢慢的喝，不着急！哈哈哈！”
但此时孙传芳却颤抖着手捧起那茶杯大口的喝了一口。
水的确很烫，但是当咽到肚子里，却有一丝温暖传遍了她的全身。
片刻后，孙传芳缓缓的睁开眼睛道：“长官，我知道并不多，但是我会全告诉你，如果能活着最好，如果活不了，我希望长官能给我一个痛快的，我听说过军统大牢是一个什么地方，我不想在这里受这些刑罚，我真很怕，很怕，”
孙传芳说到此处极度哽咽。
郑耀先轻轻拍着孙传芳的肩头道：“不要怕，不要怕，那些刑具是给那些不配合我们工作的人准备的。只要你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就会没事的。”
孙传芳猛猛的点头，开始诉说：她是如何遇到黄大牙的。包括她如何被他那个伪君子男友骗到烟馆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她说在遇到黄大牙的时候，那一次是她接到了一个吸食烟土后有特殊癖好的男人。
那个男人喜欢用烟枪烫女人取乐，而且特别是那些敏感的部位。
她当时害怕极了，是黄大牙经过，把她给救下了。
而那个男人也被黄大牙的人带走，然后就没有再回来。包括她的那个等在烟馆外的男友，也被黄大牙直接吊死在了城外的树上。
黄大牙说，他喜欢女人滑腻的肌肤，敢于在女人身上留下疤痕的人是不懂女人的美，这样的人就该死。而孙传芳的男友，明明知道那个男人是一个神经不正常的人，还让她去服侍他，那便也该死
孙传芳瞬间便被黄大牙那种霸者的气势所深深的吸引了，当晚便成为了黄大牙的女人。
但黄大牙不止她一个女人，而且黄大牙也并没有想要对她情有独钟的意思。
她在黄大牙的身边出现，也只是一个匆匆过客而已。
她天真过，去勾引别的男人，让黄大牙吃醋。但黄大牙根本不在乎。
黄大牙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人生苦短，需要及时行乐。
于是孙传芳便愈发的放纵自己，与黄大牙一眼，身边找了很多男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黄大牙很是信任他，又或者是因为，她已经无处可去，只能呆在黄大牙的身边。
当然了，这些故事对于郑耀先而言并不重要，因为郑耀先要听的就是孙传芳的真心话，让她一点一点的把她知道的都说出来。
而且果然，在交代了孙传芳与黄大牙之间的一些事情后，孙传芳的话终于涉及到黄大牙与日本人之间的关系。
孙传芳说：黄大牙有一次心情很烦闷，跟她说：你看我现在所拥有的。吸不完的烟土，花不完的金银，出门有保镖，有兄弟。身旁从来不缺女人。花园别墅我也有了几座。
但是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早晚有一天，这些都会离开我。我会被关进大牢，然后受尽各种酷刑而死，这就是我的宿命，不知道能不能逃的掉。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想离开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