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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TXT > 仙侠 > 返虚 > 第六百八十章 见故人

两人饮罢,相视一笑。

桺二爷又是夹菜,又是好一阵劝酒。

一番下来,倒也投契。

怎奈,身份的对立,成了那条跨不过的鸿沟天堑。

素鹤吃过几巡,算算时间,也是到了要说分别的时候。

桺二爷知其难留,遂起身相送。

素鹤推不过,便受了这一程。

其实,以他们二人而言。

似这般,也算难得。

路上,渐行渐无言。

送到尽头,桺二爷丢了一枚瓷瓶给他,然后示意他快走,不然外面等的该着急了。

素鹤眉头微微攒起,握着瓷瓶略一拱手。

算作,道谢。

随后,穿过那幽幽暗暗。

他很清楚,凭自己一己之力是不可能改变天意。尤其是经过许久吟、墨如渊、古明德之后,让他更加切切的明白。

有些事,如果不能阻止其发生。

那么,就只能顺势引导。

将之,促成。

欲海天的未来,从来就不是困守。

一味死守,绝不是办法。

想要生路,就得做那不世之事。

凡有此类,不破不立。

大破,方有大立。

然,勇王不能,弦歌月也不能。

其他人,就更不消说。

有人是不能让他那么做,有人是不能那么做,有人……是不愿意那么做。

千古骂名,不是人人愿意背负。

万世罪人,也不好当。

……

踏出幽暗的那一刻,迎面而来的是更深漆黑。

瓢泼大雨,奏的乱世悲歌。

红寡妇早早撑了雨伞在此等候,见他出现,便将手里那把没有用的递上。

素鹤接过,道了声谢。

随后撑开,步入泥途。

沉眸道:“事情都进展的如何?”

红寡妇晓得他会这么问,是以把打听来的消息全都写好呈上。

末了,又道:“一切都按你的计划在进行,铺展的很顺利。

百里流年已经让邱北长带领监察天司众人撤离,看样子是要为儿子铺路了。”

素鹤看罢,一气化作齑粉。

道:“菰晚风那边,怎样?”

“他倒是大致晓得小狐狸要做什么,但是他要做猛虎。故不惧对方耍什么手段,因着菰勒勒闯出的祸事。

嗯,他需要这个饵。

而且,他觉得,他是……有这个能力。”

“如此便好。”

先前还担心他不咬钩,如今咬了便好办。

红寡妇侧眸,抚摸着血纹珠。

意兴阑珊的道:“你就那么肯定,他会答应?”

万一,他不呢?

要知道,菰勒勒的祸事虽大,但到不了要命的地步。

文的不能解决,不还有武。

说到底,他有那个实力。

不是吗?

“他会答应。”

“为何?”

一听这话,见素鹤如此肯定。

令她不由驻足,抬眸。

然,仅换得一句。

“没什么。”

不过,她也不是个随便恼的人。

素鹤漫步雨中,她便慢慢跟随。

就听到素鹤,又说:“你如果懂他,就知道他为什么会答应。”

闻言,她那嘴角霎时三分上扬四分嘲讽,道:“老娘可没兴趣了解一个什么狗屁男人,想着怎么活命的都来不及,还有心思管他?”

说罢,又道:“我托你的事情,可有眉目?”

素鹤垂眸,倏的将那枚瓷瓶抛给了她:“拿着。”

这下子,她瞬间喜上眉梢。

道:“你和二爷说了?”

“没有。”

“没有?”

没有说,他会给你这个?

“你与我随行,我身上有你的气息。若无缘故,你不会跟在我身边。会到我身边,必然是有所求。

能令你有所求,不外乎此类。

实,无需多言。”

桺二爷是个聪明人,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知晓了他的来意。

而这人做事,不动声色。

却办的,滴水不漏。

是个,难缠的人物。

但红寡妇可不管这些,她只想要桺二爷一个答复一个态度。

这瓶药,就是他的答案。

念头转动的一瞬,她甚是愉悦。

道:“你倒是实诚。”

什么话都敢说,哼……说也说的也够直白。

却不料她话音刚落,那边素鹤就开口赶人。

“东西已经给了你,你我也是时候分道扬镳了。”

饶是她面皮厚,也有几分恼怒。

阴阳怪气道:“呵呵呵……原来,百里公子也是会过河拆桥的。”

接着,笑声连连。

清清冷冷,没什么温度。

透过那重重雨帘,意有所指。

道:“怎么,百里公子是怕我纠缠不清?

还是,你愿意放下了?”

素鹤岂不知其意,侧眸回身。

道:“素鹤此去无生路,红座确定要同往?”

闻言,红寡妇立马变了脸。

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要死是你的事,老娘做甚要与你陪葬?”

说着,就要走。

忽的,她扭身回眸。

道:“看在你帮我带出这东西的份上,我可以再送你一个消息。”

“是吗?”

“浥轻尘出来之后,以秘法给照红妆递了消息。她要忘忧停止对宗门那边的戕害,从而让菰家投毒制药这份罪名彻底扣死。”

“你是如何知晓?”

闻言,她眉梢微挑。

道:“这人和照红妆说什么,本座自然不得而知。可若是照红妆和忘忧说,那就另当别论。

怎么说,本座也算当初的缔造者。”

说罢,眸光流转。

若有意似无意瞥了他一眼,随后把着雨伞,摇身消失在雨中。

送走她,素鹤兀自一步一泥泞的走着。

忘忧停了,便说明她急了。

她急了,自己该加紧才是。

宗门有休门和春秋翰墨顶着,出不了大的乱子。

倒是王城这边,需得用意。

说起来,他应该称休门为禅门才是。

奈何,习惯了。

惯了……

如是,思索着。

一个念头,人已到了王城。

不同别人的慌乱,他挑了一处高楼,足下轻点,便轻飘飘上到了最高,望着监察天司的方向,大火冲天。

这场火,很大。

水泼不进,雨浇不透。

眼看着一个个身影,在火海里扑腾求救,却无一人动容。

任凭叫声,凄厉冠绝。

响彻王城,刺穿云霄。

然,事情。

来的快,起的怪。

是以,众说纷纭。

说法最多的,就是监察天司这些年亏心事,丧尽天良的,做的太多。

因此,惹得上天震怒。

所以,降下天罚。

要不,怎么雷电也长了眼睛?

专挑那作恶的,干坏事的劈。

要说为什么都不救人,估摸着大伙儿都会说救什么救?全劈才好,劈死就干净了,不然睡觉都睡不踏实。

这大火还烧着,就有人往里丢炮仗以示庆祝。还有人唯恐里面的人不死,回去拖了几桶油,抱了几捆火药,隔着墙,全都丢了进去。

一时间,地动山摇。

大火,烧的更旺。

里面的,哭爹喊娘。

外面的,拍手称快。

就是这么一幕,说尽人性二字。

他们往里丢油桶的有,丢干柴的也有,丢什么的都有,啥也没有,大风也要助一阵。

务求,让大火烧的旺。

烧的透,把天也烧个窟窿才好。

如此,人才会死透。

可见,积怨之深。

素鹤看到此处,转下高楼。

行行止止,来到百里家附近。

举目一望,心头微默。

霎时间,周遭静止。

他就那么穿过小兵,也在玉面判官的眼皮底下走过。

然后,来到灵堂。

放下雨伞收好,捻了一炷香,恭恭敬敬奉上。

当香插进香炉的刹那,屋外的一切又复归原样。只是,谁也没有发现异常,谁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小兵依旧守着,大雨哗啦。

玉面判官也依旧坐着,凄风冷雨使得他也不得不多喝几杯暖身。

百里流年,还是低头烧着纸钱。

道:“都看到了?”

“嗯。”

“想阻止我?”

“不。”

“那你来做什么?”他一边说着,一边往盆里放纸钱,道:“外面都在传你失踪了,就连我的人也查不到你的下落。

如今你突然出现,想来不是来看我落魄。”

“你我不过同路人,说那些已经没有意义。”

“也是。”

他颔首,低低的转动眸光。

余光,觑着门外。

道:“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看在你我同为百里氏子孙,同为被弃之人,我可以答应你。”

“不用了,该做的我已经做好。

今天来,只是想问家主一件事。”

“什么事?”

“我母亲的死,你知道多少?”

“这……”

“怎么?”

不能说?

还是,你怕磾水灵报复?

“不是……”百里流年叹了口气,给火盆里又添了点纸钱。

然后起身也给妻子点了一炷香,举至眉心处,闭上眼眸。

道:“当年的事,其实我知道的不多。

说到底,我不过是磾水灵手下的一条狗。她需要有人听她使唤,我需要带领我那一支族人走出来。

在百里氏,想要出头只有生在主家。

我们这些生在旁系的,除了讨好主家便只有走出来这一条。可是分支众多,要走出来不容易。

那时候她要对付你娘,我要出头。

所以,也算与各取所需。

只知道她容不得你娘,然具体原因却不得而知。这件事,你去问江使者或者常无常,他们一个过去是你母亲身边的人,一个是你父亲的人。

问他们,再清楚不过。”

说着,便作了揖把香插好。

顿了顿,道:“我也有一事想要请教?”

“何事?”

“乐人的事,你知道多少?”

“一点。”

“什么时候?”

“少真无一出事的时候。”

闻言,他忽的笑了。

道:“好好好,有子如此,吾去的亦算安心。

百里家,有望了。”

“后悔吗?”

从那里出来,最后还是跳不出那个牢笼。

听说,百里氏也已经从司幽搬到了中禅天。

再不是,过去那个百里氏。

“那公子悔了吗?”

“大概吧。”

只不过,有割舍不下的人。

我不是家主,背负的是一族的生死与兴衰。

一个人,总是轻省。

百里流年晓得其意,笑笑的释然。

也是,临了了自己还不如他洒脱,亦不如他之看的开。

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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