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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TXT > 历史 > 缅甸风云 > 第182章 改天换日,根据地对一个人三观的重塑

瑞丽江面上,一排运煤船顺流而下。

排头船上,一名船员走上船头,鼓足气吹响牛号角。

浑厚的呜鸣声,像是从远古而来,它在告诉下游船只,船队要越江了,注意避让。

将志民站在煤码头的后山上,目眩神迷的望着江面上的船流。

听见号角后,下游船只果然停住,让出中心航道。

木姐至南坎一带的江面,是瑞丽江通航能力最好的江段。

如今是旱季正隆时节,2米以下的航道宽度只剩不到50米。

运煤船满载100吨煤炭,是吃水最深的船只,过往小船都必须为它让道。

说来也有意思,煤船本应装汽笛的,不过根据地不是穷嘛,花钱进口汽笛很不值得。

于是就用牛号角替代。

缅北各民族都有制作牛号角,盛大节日吹号角的传统。

一只好的号角,吹响后能传三五公里远,替代汽笛完全是大材小用。

船员们特别喜欢用牛号角当声信号,他们相信先祖传承下来的牛角,能保佑船平安无事。

于是乎,瑞丽江水系上的船只,都在船头上挂上牛角,没事时还爱比谁吹得声音响亮。

今天是将志民站在山头看江景的第三天。

每当船队顺流而下,古老的牛角声传来的一刻,他百看不厌。

因为这一幕揭示了时代的脉搏,蕴含了蓬勃的生机。

每个新生事物的出现,背后都有它的运行逻辑和经济规律。

运煤船兴盛的背后,是根据地为之搭建,并逐渐成熟的一个煤炭供应链。

雷山煤矿和镇安煤矿开发步入正轨后,现阶段可开采1000吨原煤/日。

两座煤矿都在大山里,运出来才是关键。

为此,九旅与德宏州政府合作,修建了2条运煤辅道,接通春瑞公路。

运煤车沿路南下,分别在两个码头进行分流。

一个是芒市河边的遮方镇小码头。

芒市河在这里才具备通航能力,但也只能运行50吨级别的小船,这还是河道疏通后的结果。

遮放码头小,运煤能力有限,九旅就只投资建设,将全部运营权交给当地政府。

运煤主力则是当地的公社小船,或者根据地的小船主。

他们在这里装上煤,顺江而下,汇入龙江,再进入瑞丽江,蚂蚁搬家一般,将宝贵的煤炭送到煤钢中心。

九旅内河运输队主营的是南蚌码头。

南蚌是芒市河汇入龙江的交汇处,河道从几十米宽陡然变成百米江面,通行能力大增。

经过河道疏浚后,旱季时勉强航行百吨水泥船。

拥有10艘运煤船的内行运输队,才是运煤主力。

每天都有近千吨煤炭从南蚌码头出发,运抵瑞丽江边的码头。

芒市河、龙江、瑞丽江,三级河道次第流传,皆穿行于群山峡谷之间,运力几乎被开发到了极限。

放眼全世界,就没有在高山高原地区进行规模航运开发的国家,就算河流具备开发能力,也不具备经济性。

九旅为了开发总长近200公里的峡谷河流,投入了大量的炸药,和水下引爆装置,用于河道疏浚。

用时半年多,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才开发出了三级航道,将运煤通道打通。

因煤炭匮乏而形成的锁链就此打开,产钢50万吨前,根据地不再需为动力来源而担心。

下一阶段,两地政府继续合作,将铁矿运输也纳入这套陆水运输链条中,进一步提高煤铁供应能力。

这些繁杂而有意义的工作,将志民还看不到,但他却看到了钢铁的魅力,工业的力量。

这是他在别的地方不曾获得的全新体验。

仰光至曼德勒的伊洛瓦底江江上,船只更多更大,雨季时可以航行500吨级别的大船。

但这条缅甸母亲河上的船只,运的大多为农产品,完全没有眼前的河道上井然有序的美感。

在他心里,这完全是两种力量、两种制度的对比。

假以时日,若是这片江面上的船队,航行在伊洛瓦底江上,那是多么壮观的一幕啊!

想到这里,将志民不由得心神向往,无比盼望那一天的到来!

船队靠上南岸,让出航道给北上的船只,河道恢复繁忙原状。

将志民回身往南看,一个煤钢工业体映入眼帘,一根根烟囱向蓝天排放着黑烟。

更远地方,他看到了成片堆放的钢材,以及宛如蚂蚁搬家的运钢车队。

“这就是改天换日!”

“这就是革命的新希望!”

将志民捏紧拳头,给自己加油鼓气,将内心的最后一丝犹豫给赶走。

这些天,将志民不止流连于煤钢基地,他走遍了根据地南北,去探访了工业园,更去了盐盆基地。

那流淌的白花花精盐,让他每每想起来都震惊不已。

据盐厂介绍,去年半年时间就生产了3万吨食盐,今年生产计划更是达到惊人的8万吨。

缅甸海边几十万盐工,一年产粗盐不超10万吨。

一个厂生产的食盐,就顶全国产量,这如何不让人震惊,乃至心生膜拜。

在过去的革命生涯里,每当思考革命出路的时候,将志民就寄希望于华夏革命理论。

总是潜意识地认为在革命理论指导下,只要坚持土地改革、武装斗争,就一定能取得最终胜利。

可十年一晃而过,缅共不断失败,革命热潮也陷入低谷。

目睹种种怪状后,午夜梦回之时,将志民忍不住的想,坚持武装斗争真的有出路吗?

斗地主后穷到吃不饱饭,逼着去贩毒养军,真的是社会主义革命吗?

心魔一生,就再难遏止!

思考越多,他内心就越是迷茫,真正的革命道路在哪里?

难道缅共真的就像缅甸精英所说的,必将衰亡,且已走在死亡的道路上了!?

带着疑虑,他踏上了归途。

走访根据地的7天时间里,将志民一晚比一晚睡得舒服。

因为他找到答案了!

成功的革命道路就在脚下,就在九旅根据地。

他的一切疑虑,一切自我否定,全都在这里得以消解。

九旅用一年时间证明,革命是有切实可行的道路,不再是高高在上、学之皮毛的土共革命理论。

在根据地这些天里,将志民还去了农村,他有幸见到了纳秋粮行动。

百姓踊跃纳粮,为了早点交税,农民甚至天没亮就在公所前排队。

每个拿着条子出公门的农民,脸上都是洋溢着笑容的。

这与佤邦根据地收税时,百姓哭爹喊娘的场景完全不同。

这又震惊到他了,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惊呆了。

原来军民鱼水情是真的可能实现的。

九旅的农村建设粉碎了他的固有印象,重构了将志民队对乡村治理的认知。

根据地工农业的成功,让他深切认识到了理论结合实际,从实践出发的革命力量。

在这里,将志民的思想迎来了新生。

一直密切关注他动态的张扬,笑称为旧三观的粉碎,和新三观的重建。

窥探一个人的思想转变,还真有一股莫名的快感,李国成笑道:“就应该让东边的军头们都来根据地,接受一番洗礼。”

张扬收起文件,抬头说:“政委,你想太多了!”

“千人千面,有的人被权欲所污染,不再相信革命。你给他看再多根据地的建设成果,也不会有大作用。”

“大开眼后,说不定人家会机械的认为,九旅能成功,全靠机器和工厂。这些东西给了佤邦,他们一样能成功。”

九旅一年多以来的建设成果,佤邦的实权委员们真的看不到?

不!他们看得到,而且已经享受到工业建设的好处了!

但人心一旦变质,不再是坚定的布尔什维克后,他们就蜕变成纯粹的权欲动物。

根据地的一切,也成了老人委员和军头们的觊觎之物。

九旅越是成功,他们就越是紧张,就越是贪婪。

巴登顶提议西北军区升格为地方政治局,为何一直没能通过,不就是缅共高层的一群人梗阻。

往日内斗不止的尸位素餐之辈,在外部压力下,逐步联合起来,成为反对进步的力量。

这群人完全沦为权力斗争的虫豸,脑子都已神志不清了,再怎么敞开大门,欢迎参观,也不济于事。

能清醒认知新事物,能坚定革命操守的缅共党员才是九旅该争取的对象。

对此,张扬清醒得很,他就没把冥顽不顾的那一小撮人当革命同志。

革命的一大前提是认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缅共沦落至今,就要成为贩毒团伙了,必然有一群反革命团伙,他们是潜伏在组织内部的毒蛇。

对于党内敌人,就要坚决与之斗争,将他们的丑陋嘴脸给揭露出来,把他们批倒批臭。

比物理消灭更重要的,是思想上、人格上的毁灭。

不彻底清算缅共过去十年的错误道路,就无法摆脱黑暗,走向光明未来。

张扬不可能接纳他们,给予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望着旅长杀气腾腾的眼神,李国成忍不住劝解:“能不杀就不杀,整风运动没必要搞成肃反。”

张扬笑了笑,说:“老李,到时你来主持!”

政委苦笑道:“你又给我挖坑了!这种苦差事,还真让人头疼。”

“你心善,那就要负责到底。”

李国成不介意的摆手,算是默认了,过了一会,他忍不住说:“过了总部这关,我们就病树前头万木春了!”

“是极!越过这关,那就是红舟向南千帆过,漫卷千山雪。”

李国成大笑道:“旅长,你那点墨水,就不要卖弄了。你的文采与教员之间,差了百万个将光头。”

“你别瞧不起人!”

“在缅甸这地块,我当个诗人绰绰有余!”

张扬振振有词的说:“我国大部分精英不懂中文,更不懂诗词。我地位高了以后,胡扯几句,还说不定还有一堆人舔着脸吹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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