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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TXT > 奇幻 > 五等分的法兰西圣女 > 49.甲坚兵利

布兰度望着眼前敌阵,感慨万千。

如今形成决战之势,仅以四百步兵和三百骑,必须速胜夏斯第戎的一千五百人,可以说是布兰度的战略失败。

但他又有一丝隐然的自傲。

自随贞德起兵以来,在奥尔良是无名之辈挑战塔尔伯特,在博让西是侥幸的走狗挑战法斯托夫,终于也轮到英军主帅放低身段,尽心设谋来挑战自己了。

布兰度承认自己棋差一着,但战略规划虽好,终究要靠战术执行。

同样的大方阵,除了人数之外,影响战局倾斜的因素还有很多。首当其冲的便是将领的水准。

布兰度自认为,自己只能发挥大方阵的下限,幸好夏斯第戎也不以战术闻名,两人的作战注定会像拿着大石头互砸一样无趣。要是被历史上的大方阵之父,用兵有亚帝之风的贡萨洛·德·科尔多瓦见了,一定会被狗法国人气晕。

接下来比拼各项条件,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布兰度便先下一城。英军阵中的方阵兵也算是他整训的,其中最大的命门,布兰度也了解得透彻。

唐太宗李世民曾经主张:“吾能以一敌十,无他,唯甲坚兵利尔。”英军与法军的装备差距,便是布兰度留下的后门。

英军所披的鳞甲,与法军所披的板甲,在防御力上或许差距不大,但鳞甲的承重在双肩,板甲却能分散到腰背,对士兵双手的解放十分关键。此外,英军没有普遍应用长矛携行带,没有火绳扳机和纸火药袋,一点点优势累计下来,一个法军士兵足以起到两个英军的作用。

但这不足以致胜,布兰度的优势在另一面。

唐太宗李世民曾经主张:“……然炀帝甲兵岂不足邪?公等尽力,百姓义安,此朕甲兵也。”比起对面只是将从军作为职业的敌人,法军的军心远非英军所能比拟。

当他听说了,热那亚人如历史上一样,不要工资也愿意追随贞德支援贡比涅后,他更感觉到这样的军队实在可怕。

就像现在,布兰度不留预备队,将四百人拉成薄薄的一行,去抵抗敌军的阵列,他们也没有多少动摇。

“我们骑士团是不可战胜的!”由各自的队长引着,步兵们齐声呐喊。

布兰度自领着骑兵在一侧压阵,不时举着旗子左右摇曳,如甩弄屏羽的雄孔雀。明明法军才是渴求速胜的一方,但他却一反常态,做出有恃无恐的样子。

一番犹豫后,对面的英军果然放弃了既设阵地,主动出击。见此情景,布兰度左右的骑兵都轻松地谈笑,讨论一会该从何处切击敌阵,他回头训斥了一番,教骑兵重新严肃,才在面甲下偷偷笑了。

夏斯第戎将军还真是好懂。他先弃兰斯,再弃巴黎,虽然两次均非战之罪,可他一个效忠于英军的勃艮第人,如何能免于沦为内部倾轧的对象?

即使因为大敌当前,约克公爵又急于接盘英军部众,想必夏斯第戎将军在同僚间也很难抬起头,迫切渴望用战功洗刷自己的耻辱……

来试试吧。布兰度微笑着举起手,便有两百支火绳枪被举起,静待着他挥手的一刻。

“射击!”

喊声带来凄厉的啸音,桑特拉伊只觉左臂一痛,便看见一支箭矢力穿甲袖。

眼前的是十数个披斗篷的英军,他们借着马势冲到法军二十米外,杂乱而利落地就地翻滚,同时持弓抽箭,单膝跪住,几无滞涩地直射出手,教面前的佣兵们一阵混乱。

飞矢急速而来,这时代没有比懂得连珠箭的巡林客更强的火力压制,英军只十数人便压制住了百余热那亚弩手,他们只能缩在大盾后,拼命地绞动弩机,时而发出一两支箭,做零星的反击。

这是必败的战场,每个踏上战场的人都明白,但热血就是止不住地上涌。

大队的脚步声接近了,桑特拉伊同士兵们都听见。在山上看布萨克左支右拙时,他们只隐然嘲笑元帅的狼狈,连圣女的手下败将都压不住。但直面塔尔伯特的时候,这些人才明白,对面的尖耳朵被贞德打败,真的和他们一点关系没有。

英军的攻势依旧凌厉,发现热那亚人依靠弩阵对射之后,塔尔伯特立即派遣精锐射手靠分散队形逼近,本来该用来破阵的利器,却被他转而用来作大队逼近的掩护。

桑特拉伊也被迫躲在盾后,同马丁·巴雷塔对视片刻。热那亚人指着自己,但桑特拉伊摇头,坚定地拍着胸膛。

“我先来。”他说,“我是骑士团的联络官,理应冲在意大利人前面。”

热那亚人无奈地点头。

桑特拉伊抽刀在手,同自己的亲卫打好眼色,一同撞开了面前盾牌,一个猛子扎向地面。

几息间箭矢的撞击声像雨点一样砸在他身上,幸好他的铠甲用足精钢,虽然全身上下无一不痛,血涌如泉,但桑特拉伊还有一次行动的余力,瞬间冲过二十步距离。

他持刀一搠,眼前的巡林客当即后退躲避,已受重创的他当然无力追击,但有这一空当,身后已经响起了热那亚人的传令声:“spar

are!”

巴雷塔队长像是喊出了吃奶的力气,热那亚弩手的射击也带着怒火,不仅用齐射将面前的巡林客们射倒,还扫倒了英军大队中的十几人。

趁着空当,几个苏格兰蛮人冲出缺口,热那亚人也举盾跟上,相互掩护着将桑特拉伊抢回。随后又一轮对射,两军终于接近到了白刃相接的距离。

桑特拉伊短暂地昏迷了片刻,又被士兵们的呼声惊醒,他左手无力地耷下,浑身浴血,正想撑刀站起,却被巴雷塔拉住。

“尖耳朵勉强被我们打退了一阵。”热那亚人警告,“你别乱动。”

桑塔拉伊咬牙:“你们还需要……”

“不需要。”巴雷塔冷冷地说,“这里每个人都有和英国人拼命的理由,不独你一个,没有你我们也能战斗。”

“嘶——”桑特拉伊扭头扫视,却并不觉得乐观。

他带来一百三十个士兵,还站着的不到六十个,算上坐着端弩机的也不过七十,几乎损失近半。

没有崩溃,倒是意料之外的。不过桑特拉伊仍然悲观,不觉得这些人能活下去。

“指挥……”他咳了口血又擦掉,“至少你们需要我统一协调……”

“也不需要。”回答他的是另一个人,桑特拉伊视野昏沉,但他认出了布萨克元帅的声音。

“马尼山不用守了,我带人来帮忙。”老元帅疲惫地说着,“你还年轻,受了这样的伤也有机会活下去。而我现在想做点我真正想做的事了。”

听到元帅未言之意,桑特拉伊更惊慌了,但他已无力反抗,被几个轻伤员放倒,无力地躺在地上。

恍然间他会想,自己是怎么变成这样,会去牺牲,还会对别人替自己牺牲感到羞愧的?

“你又是为什么呢?”布萨克元帅问着热那亚人。

“你知道的。”巴雷塔队长草草地往额头裹绷带,漫不经心地说,“尖耳朵当初绑了在伦敦的热那亚商人勒索赎金。”

“那你的长辈也在其中,是赎金太昂贵了么?”

热那亚人给绷带打了个结,笑道:“幸运的是,每一个进地牢的人,都被我亲爱的母邦赎了回来。而不幸的是,我的伯父,热那亚使馆区的守备队长,早在尖耳朵行动的那一天就殉职了。”

“我很抱歉。”元帅低声说,“而我是因为,我这一辈子……”

“免了。”巴雷塔队长凛然道,“我说这些是为了安你的心,不是为了来听老头子故事的,有话你自己回家和孙子讲吧。”

布萨克元帅气得吹起了胡子:“好,那我倒要问问,你为了报仇,一样可以当个佣兵,收钱打仗啊,何必一分钱不要地把自己送近死地?”

“我死了吗?”热那亚人冷冷反问。

元帅又气沮了:“应该还没。”

“那我就还是赚的。”巴雷塔笑道,“别看我们是佣兵,可我们也讨厌掠夺和杀戮。你们法国人很幸运,有这样一位英勇而悲悯的圣女。倘若有这样一位英雄愿意守护热那亚,守护我的家人,我宁愿捐一百个弗罗林去请她。至于现在,那就当是我们预付的款项吧。”

二人一边交谈,一边分派士兵,严阵以待英军的下一次冲击。

具体能守多久?两人都没讨论这个问题,只尽可能地期待将时间延长,然后相信,总有人不会辜负他们此刻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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