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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TXT > 奇幻 > 五等分的法兰西圣女 > 47.丧钟为谁而鸣

马尼山北,之前贞德曾逐追勃艮第军的战场上,还残留着未涸的血,这时又有四千双脚踏于其上。

或许还不止此数,因为布兰度分明看到,英军的旌旗正连绵地从马尼山下盘绕出来,宛如一条环山的巨蟒,被贞德的挑衅所刺激,摆出它庞大的身躯。

揭开战幕的是法军的火炮齐射,奢侈的铁制炮弹在空中呼啸而落,一片哀嚎随起即逝,如砸入河流的水花。

布兰度可以想象贞德这时振奋的神情。在奥尔良中了一箭后,这姑娘就喜欢上了发展炮兵,经过锻铁厂、炮兵培训、定装三磅炮,再加上专用炮车的辅助,贞德妄想中的野战炮部队终于具备了雏形。

时至如今,面对英国人的箭雨,法国人完全可以堂堂正正地挺起胸膛,指着对面大喊:“想办法再干他一炮!”

随之而来的就是进军。

按理说,法军掌握了火力优势,如果是布兰度的性子,就会在原地支起盾墙对射,逼迫英军主动出击。

不过现在赶时间,又是贞德指挥全军,她当然是抓住被炮击后的短暂混乱,率先发动猛攻。

“真羡慕啊。”他低声道。

越是从军,布兰度越明白自己的能力极限。靠着超时代的装备和组织建设,他可以指挥大方阵做到守如岳峙,再依靠各种战场之外的手段建立优势,最终赢下胜局。

但是,作为投身战争之人,谁又不羡慕于一场靠着指挥能力以弱胜强的史诗大捷呢?

若要达成目的,就必须依赖贞德在进攻中的嗅觉,找到一个个机会,抓住一个个破绽,最终横扫英军如卷席。

从现在看,英军的前列完全挡不住贞德的攻势,法军的枪戟就像绞肉机一般,撕开一道道的鲜血。

后方的英军只能胡乱地抛射箭雨,个别勇猛的战士不惧生死地扑上来,想把法国人拖在箭雨和泥泞之中,如阿金库尔时一样,为后方的战友争取时间。

但时代变了。

九十年来,随着法军着甲率和铸甲技术的进步,英军的弓箭作用越来越小,直到今日。

倘若贞德组织的仍是传统的数万人大军,或许抛射的箭雨还能制造无甲兵的混乱。但她只带两千精锐,个个披盔戴甲,训练有素,而当面的敌军,并非英军作战序列中的主力。

靠着布兰度打入英军内部的了解,这些敌军至多相当于地方守备,勉强够得上三流,但士气还算旺盛,已经比之前的勃艮第军难以处理了。

随着英军的努力被装备优势消解,贞德的指挥便显威力。即使她胡乱地指一个方向,法军士兵也甘愿蹈死,更何况她旌旗所指,尽是英军最难受的位置呢?

隆隆的炮声再度响起,在侧面,如同为英军奏响的丧钟。当步兵队列前进的时候,炮组也将炮车斜行推向一翼,寻找下一次直射的炮位,为英军的总崩溃推上了最后一把。

只剩下约克公爵的大旗成了最后的堤坝,虽然公爵本人并不在那面旗下,只是将旗帜送来,监督前方的士兵为之死战。伯明翰的小商贩,约克郡的牧民,克里夫兰的农夫,都怀揣着在法国发财的梦想,前赴后继地倒在他们封君的战旗下,于狭小的战场中堆出一道尸垒。

贞德正不急不慢地掌控着进攻节奏,如一个小号的拉海尔,在她狂热勇猛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冷静如冰的心脏。

法军不仅要击溃当面之敌,随后还有两支同等的敌军要解决,贞德一直都明晰着这一点,小心地帮助士兵保存体力,乃至生命。

布兰度用半是自豪,半是羡慕的目光看着她。少女的身姿是如此闪耀,在夕阳西斜的当下,她的光辉笼罩了整片战场,更笼罩着这个冷热兵器混同的时代。虽然知道这光辉也照亮自己,但布兰度还是忍不住想,要是自己也能那么闪耀……稍微闪耀一点也好啊。

白玫瑰旗正在动摇,他们的阵线已拉成摇摇欲坠的新月形,但在战场的远端,林木不停摇动,另一支英军主力正自外围胡旋过来。

“想到了谁?”匈雅提问布兰度。

“汉尼拔在坎尼。”布兰度扼要地回答。

在坎尼会战中,汉尼拔就是将自己同一众炮灰兵置于中军,且战且退。势如破竹的罗马人硬是耗尽了攻势动能,以一比一的兵力遭遇四面围攻。

法军的重步兵阵列同罗马军团相似,倘若在这些坚韧的三流敌军身上消耗太多体力,战至中盘就会遭遇体能危机。而约克公爵的兵力远多于贞德,恐怕很快就能形成包夹之势。

必须伺机斩断那面旗帜。这也是布兰度同匈雅提待机的目的所在,旗一倒,同英军的这场前哨战便算是结束。

“接下来我听您命令。”匈雅提谦和地笑道。

在贞德主宰的战场里捕捉英军破绽,就算是布兰度也能胜任,但他还是将匈雅提的话当作一种提醒。

进攻的要义,就是把能适任进攻的兵力,投放到最关键的位置上去。匈雅提在1456年最后一战中,兵法已经到了圆融自如的境界,甚至只用农民的奇袭都能制

造奥斯曼军的大混乱。

又一个让人羡慕的天才,布兰度想着,轻轻放下头盔的面甲。

匈雅提,还有周围一圈的法军骑兵,都保存着马力,护侍在布兰度周围。

“准备前进。”许久没有戴着头盔发令,布兰度感觉耳朵嗡嗡作响,只能竖起长枪,简练地结束了动员:

“敌在——玫瑰旗下!”

在血腥和硝烟之中,原本温顺的马匹一齐奔腾,有如雷霆行于地上。他们驱赶着溃散的英军,教他们自己先冲散约克大旗下的拒马。

骑兵每一转圜,便在英军阵中犁出血河,流淌的血液很快便填饱了土地的饥渴,在马蹄间飞溅而起,染得骑士们斑斑点点。

玫瑰大旗下只有几位亲兵,保护着一位披兽皮的怪人,战马猛烈的冲击迎面而来,瞬间便将这些敌人撞得粉身碎骨。布兰度尤其小心,在时停中刻意伸枪一挑,将那个兽皮人远远挑飞。

旋即,他弃枪拔剑,朝着白玫瑰旗便是一砍——

竟没砍断,剑刃还卡在旗杆上,布兰度赶紧在时停中又拖剑锯了几下,伸手一掰,这才推倒大旗,高呼道:“约克公爵已死!”

周围的骑兵都预先学好了这句英语,四下驰马喊叫,这一阵的英军自然全无战心,都哭嚎着逃向后方,甚至还有昏了头,往马尼山上逃的,多半都被布萨克他们借来充了军功。

这时匈雅提才笑着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件兽皮:“是德鲁伊,勒曼格尔大人,您好像被他标记了,如果约克公爵身边还有别的德鲁伊,您现在恐怕比黑夜里的太阳还要耀眼。”

布兰度悚然一惊,看来当他准备斩将的时候,约克公爵也准备斩了他。这该死的尖耳朵,为什么要把目光投向布兰度这样无辜的和平主义者呢?就不能让他独自静好吗!

他禁不住瞥了一眼匈雅提,已经暗中抱怨了,为何不率先提醒自己。布兰度自觉自己的涵养已经很高了,终究没有宣之于口,但对方像是熟习这样的主君,已经很熟练地安慰起他:

“没关系的,勒曼格尔大人,接下来由我打头阵就好了。”匈雅提难得鼓起了一丝战意,“只要精灵们不都像崔丝汀小姐那么可怕,我应该还是能保护住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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