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菲利普逃走的人仅是少数。
虽然是下意识的举动,但勃艮第公爵的行动毫无破绽,他的双手自行解开大氅,扔下头冠,又换上卫兵的头盔,看上去只一个出阵的传令兵。勃艮第的大旗仍被公爵夫人守着,伫在原地。
也因此,法军的步兵冲锋并没吓退敌兵,而是实打实地与勃艮第最精锐的力量,作了一次正面交锋。
勃艮第公爵的卫兵,都是由菲利普亲自遴选,从万人规模的部队中选拔的,有勇名的佣兵,武艺纯熟的猛士,还有历战的老兵。勃艮第人究竟经历了多年的战争,知道现今的战争形势,千百个精兵远胜数万乌合。
但法军更是驰名已久的精锐,其中的大部分人仰望贞德许久,军官们更是追随她逾年,不须任何思考就能往旌旗所指处冲锋,更遑论他们在布兰度的财物支援下,最少的也在贞德麾下高强度训练了四个月,早用狂热的纪律约束起来,如她的手足延长一般行动。
法军踏入百米之内,勃艮第的少量弓兵便在指挥下放箭,有几个法军倒下,像是薄薄刺入野猪皮肤的箭矢一般,这伤亡激发了法军的凶性。
若是英军的冲锋,这时会伴有密集的箭雨掩护,但法国人没有,他们只顶盔戴甲,将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手中的矛与戟上,仿佛将这当作上帝所允可唯一合法的杀人兵器。
勃艮第人紧张地发喊,又有少量的火枪鸣响,伴着弓箭手的第二轮射击,法国人又倒下十几个,但这缺口转瞬又被填满。
时间本还足够勃艮第军再放一箭,但他们已被大地的震颤吓到,退回阵中。持大斧和长枪的步兵顶上来,迎接法兰西的巨浪。
数次,或者数十次呼吸的时间后,枪刃相接。
像是两团张满了刺的刺猬撞在一起,瞬间就给彼此制造数十个血洞,第一排最英勇的士兵们相继倒下。
勃艮第军还是展现了应有的血性,以逸待劳的他们在第一时间并没落于下风,给法军造成了相当的杀伤。但法军迅速填补了阵列的空余,密集的攒刺再次涌上时,勃艮第军的补位产生了一点迟疑。
宛如礁石被海浪凿出裂痕。
第二排的法军照旧英勇地撞进敌阵,而勃艮第军则稍显滞涩,缺乏勇气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更多的原因是他们没料到法军会用这样搏命的战法,本身也缺乏训练。
步兵的相持应该是长久的耐力作战,但法军偏偏就靠着两条腿,跑出了骑士冲击的效果。
于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后排的法军继续冲击,拍打着勃艮第军的方阵,终于将前排的抵抗扯碎。贞德的旗帜随之开始推进。
虽然整体的战线并没动摇的那么快,贞德的突击明显脱离了法军的队列掩护,很快便无以为继,但看在两翼的勃军眼中,这无疑就是明显的丧钟。
也有勃艮第的死忠逆流而上,试图冲上去拦截贞德,但他们都被少女利落地斩杀。勇猛的挪威巨人也想奋力一战,却被身边的同伴拉住。
“别傻了。”醉醺醺的剑士一把扯住了巨人的腰带,拽得他不进反退,“钱是给的不少,你就只赚这一次?”
巨人反身吼道:“那小个儿女人!那女人好强!我要挑战她!”
“好好好。”剑士随口安慰着,一路直把巨人扯进逃散的人流,“不过还是等着下次,小孩,现在你只是拿钱卖命的佣兵……”
“不要去阻拦英雄的志向。”
剑士回头望去,勃艮第军如波开浪裂。两面战旗终于撞在一起,而勃艮第的那一面轰然倒塌。
但在两面战旗之间,刚刚赢得大胜的贞德,却没有什么获胜的喜悦。
倒不如说是头疼。
“所以说,公爵已经逃走了,留下的是公爵夫人,该如何处置?这葡萄牙又是个什么地方,离我们这有多远?”贞德挠着头,艰难地思考着,简直像是在夏洛特给她出考题时,撞见毫无印象的词汇一般的情状。
一打起来还是好多问题呀!少女无奈地揪着头发,但眼前千头万绪,一时俱发,她只能耐着性子处理。
“赶紧打扫战场,把我们的伤员送回阵地!”贞德把葡萄牙的公主和一众俘虏先摆在一边,朝士兵们下令。
一个冲锋,法军伤亡近百。照这样的烈度,贞德这些人只够打两个小时的。但战果也很丰厚,短短十几分钟的接触,就破开了勃艮第公爵的本阵,摧垮了他两千人的部队,至少在今天,这些敌人都没法重组了。
组织士兵稍稍休整一番,预备连战。贞德终于鼓起勇气,掉回头安排公爵夫人和俘虏们。
“你们走吧。”她低声道,“这位女士也是你们效忠保护的对象,你们留下铠甲,快保护她离开,这种好事可没有第二次了。”
魔女的仁慈教俘虏们万分震惊,只有公爵夫人抚胸以表感谢。
“让娜小姐,您比我所听的要善良许多。”
贞德便劝告了一句:“伊莎贝尔女士,女性还是不要随便涉足战场比较好,下次可未必会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