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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TXT > 军事 > 海南1939 > 第七百三十五章 大进军:打过黄河去

第33集团军负责防卫洛阳到西安的黄河一线,司令部设在商洛,按照作战计划,凌晨3点发起炮火准备,三个小时后步兵开始渡河,也就是说,给予司令官张自忠的时间,只剩下了最后三个小时。

在33集到达商洛的这天开始,共产黨就给他们做了相当多的工作,又是慰问又是劳军,再加上一拨接一拨的说客,最后竟然连老帅冯玉祥都亲自出面,以果府军事委员长副委员长的身份,号召他们不要打内战,杀伤力不可谓不大。

“云南事变”,张自忠与李宗仁等地方实力派将领一起,明确表示了不愿意打内战,要求和平的态度,但是和谈最终还是破裂了。

张自忠很苦恼,苦恼就在于,他是个旧派军人,当年北平和谈,他是给长官宋哲元背锅,被全国人民骂成“汉奸”,背着这个罪名下野又被起用,徐州会州战之后,第33集团军得到了中央军的待遇,老蒋对他的信任,甚至超过了一些黄埔将领,他感谢老蒋的知遇之恩,不愿意轻言背叛,但是更不愿意打内战。

冯玉祥的劝说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的,果府的腐败无能他早就看在眼里,现在又见识了共产黨的能力,特别是他们对于陕北的建设,张自忠的心不可能不有所触动,西北苦啊,一个能在苦哈哈的西北投入人力物力财力的政府,他服气。

更重要的是,他的家乡山东已经解放了,共产黨发动一些亲族给他写信,告诉了他家乡的一些变化,甚至包括土改。

田地被没收是意料中事,家中做为抗日军人家属被保护,并没有抄家抓人,倒是有几分意外,他从不置产业,家中的田地并不算多,共产黨按照人口,给他们家留下来足够的口粮田,也是符合政策的。

然而,乡亲们分到了田地,过上了好日子,同样是他愿意看到的,损失的那点利益,并没有放在心上,共产黨实实在在为穷人做事,却是不争的事实。

对比果府的基层作为,心里又有了一些触动,不管信仰什么主义,共产黨在做实事,而果府只是喊口号,那些打着“三民主义信徒”旗帜的人,往往与其背道而驰,如果没有对比也就算了,现在突然出现一个解放区,隔着一条黄河,两岸的百姓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他又不是眼瞎了看不到,共产黨一直希望站到人民这边来,张自忠曾经以为那是大话空话,现在反而觉得根本就是大实话,如果共产黨嘴里的“人民”是占华夏大多数的农民,那么毫无疑问,果府与他们是对立面,自己就站在这个对立面上。

与西北军中绝大多数出身贫苦的将领不同,张自忠来自于一个官宦人家,家里是雇得起佣人,佣得起长工的,如果不是投身国民革命,他是这个半封建半殖民地极少部分资本主义国家的利益阶层,无认果党最终堕落的原因是什么,在早期他是有一定进步性的,也愿意做出一些改变,这样的思想让他们迥异于封建军阀,在北伐战争中摧枯拉朽,这些思想影响了像张自忠这类的革命军人,抗战开始后,民族危机超过了阶级矛盾,但是被掩盖的矛盾,最后还是会暴露出来,共产黨利用这一点,在占最广大人数的农民当中取得了信任,胜利的天平自然就会向他们倾斜。

他的犹豫看在部下的心里,那就是一种信号,副司令冯治安装聋作哑,参谋长张克侠公然倾向共党,就连他的基本部队第59军,军长何基沣这个打响“七七事变”第一枪的抗日英雄,也被政训处长陈继淹指认为亲共份子,双方你来我往,相互指责,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第33集团军的三个军中,第59军是他的起家部队,第77军冯治安部不偏不倚,但是尚能节制,第55军曹福林部是39年初从第3集团军转隶过来的,原来一直跟着韩复榘混,倾向不明,但也属于西北军一脉,受冯玉祥的影响很深。

因此,对于整体争取这支部队转向,我党是报有相当诚意的,33集所处的位置太重要了,位于陕西与河南之间,最关键的是,黄河比淮河险得多,无论是强渡还是搭桥都有着相当的难度,为什么河南要搭那么多浮桥,因为谁也不知道木船加木头架起来的浮桥能撑多久。

在他们的对面,是同样原属西北军的第4集团军起义部队,他们早在洛阳战役时就举旗反正,是抗战以来成建制投共的第一股上万人的大部队,我军整体改编政策,正是从他们的身上开始,一步步完善起来的。

如今,改名为西北解放军第一纵队的这支部队面貌有了很大改观,大量补充的新兵稀释了原有的兵源结构,我党派出的政工干部和军事干部,与经过挑选留下来的原有军官一起,搭起了西解一纵的新架子,包括赵寿山、孔从洲在内的一批将领申请加入共产黨并获得批准,进一步转化了部队的性质,到1940年3月,西解一纵已经成为一支不逊于其他部队的优秀队伍,有力地巩固了晋西南解放区,严重威胁到黄河南岸的果府统治区。

第33集团军到来之后,两部同根同源,许多军官都是老相识,这一下子热闹了,互派代表参加,互派人劳军慰问,甚至是互通有无的经济来往,都让他的黄河防线毫无秘密可言。

到了临开战的这一天,张自忠猛然想起来,他的部队从上到下,就没想过要打仗。

“司令官,荩枕兄,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小他五岁的冯治安倒底先坐不住了,别看平日里称兄道弟,西北军内部的倾轧也不老少,对面的西解马上就要打过来,守不守,怎么守?都要马上决定,否则这仗真没法打。

“战备吧,一线不要放多少人,这是军委会提醒过多次的,共军的大炮厉害,我们要当成抗战来打,或许他们比日军还要厉害。”

“抗战?你瞧瞧去,现在哪个兵还有抗战的心气,有些陕北兵,一听到家里分田分地,恨不得马上开小差跑掉,我是没办法了,你张司令官去说说看吧。”

参谋长张克侠毫不客气地指出,他一手提拔的心腹何基沣也补充道:“长官,打小日本,弟兄们不含糊,战死就战死了,18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打内战,人家还是消灭了日本人的八路军,你让咱们怎么说?”

眼见两个上了黑名单的亲共份子在混淆视听,政训处长陈继淹马上开口。

“军人以服从命令、忠于领袖为天职,岂能朝三暮四,做不忠不义之事?”

他一开口,几个心向果府的军官也纷纷出言附和,说的无非又是忠君爱国那一套,张自忠还真就吃这一套,一时间又僵住了。

“报告!”

他的卫士走进来,告诉他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故人来访。

他万万没想到会是庞炳勋,两人有解不开的死仇,但也有亲密合作的瞬间,这个疙瘩究竟解没解开,张自忠自己都不把握,徐州会战之后他升任第33集团军司令,调到了鄂西一带,庞炳勋部则调到了河南归一战区辖下,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过面了。

“荩枕,当年在临沂城,是你救了庞老瘸,现在俺来救你,不还了这个情,老庞死了埋土里也不得安生。”

庞炳勋被飞机送到运城的,又连夜渡河进入他的防区,在这种时候,双方战士的神经其实都绷得很紧,擦枪走火是常事,他冒险前来,让张自忠在惊讶之余,还有些感动。

“听闻你投了共产黨?”

“是共产黨放了俺一马,不然,你老哥只能背着个汉奸的骂名,连块坟地都找不到了。”

庞炳勋的话让他心里一动,这与抗战初期的自己是何等相似,不同的在于,一个是为长官背锅,一个是走投无路。

庞炳勋是个大烟枪,一路走来风尘仆仆,眼下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总算可以抽袋烟解解乏了,张自忠拿起火柴为他点上,后者美美地抽了一口,对他说道。

“荩枕老弟呀,老哥我倚个老,与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俺这辈子跟过大清、跟过同盟会闹革命、跟过北洋军、跟过冯老帅、跟过张少帅、跟过蒋委员长、跟过伪政府日本人、现在又跟了共产黨,这一大票人里头,有推心置腹的,也有虚与委蛇的,只有共产黨做事,把什么都摆在明面上,好的坏的任你自己选,别的我不劝,我只问你一句,还想打小日本不?”

张自忠眼皮子一跳,他一直以来始终有股挥之不去的情绪,无论是果府的人还对面的人都没有说到点子上,这位曾经差点要了自己命,后来又在一个战壕里同生共死的老瘸子,却一句话就说到了他的心里。

他的这股子气就来自于,日本人没有被他张自忠打败过,这是到死都难以释怀的遗憾。

“共产黨那边说了,放开河防,不求你反戈一击打果军,愿不愿意踏上日本本土,攻入东京?”

张自忠心动了,什么高官厚禄、忠义节孝,都抵不过这四个字。

攻入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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