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2日下午4时，北京站。
唐华、钱三强走出火车车厢，接站的是聂帅。
厦门的导弹发射结束后，海军副司令员罗顺初直接从厦门去海南，海军还有一堆子事等着张罗。
工具人唐华和钱三强返回北京。
今夜，唐华是工具人，聂帅、罗顺初、粟峪、萧司令员、刘业楼、涂长旺、驻美大使乔冠华、海空军坚持在南海封锁线的全体将士，大家都是主席的工具人。
“南海导弹核武器试验，对美国尤其是对肯尼迪施加的心理压力那是相当的大，”聂帅说，“明天凌晨肯尼迪的电视讲话，虽然白宫没有吹风，但大家都能猜到，应该就是那么回事。”
唐华：“聂帅，其实驻美大使馆的临战准备工作，作用一点都不比导弹核试验小。我看乔冠华大使接受采访之后，美国几个大城市的市民就开始往城外跑了。”
聂帅哈哈笑道：“乔冠华也做得很好，整个驻美大使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主席的真实战略，他先把大使馆工作人员给调动起来，再调动了华盛顿市民。”
总参谋部，粟峪、萧晋光、刘业楼还在作战中心，唐华算一算，一帅两大将，这三位应该已在这里联合办公两个多星期了。
南海危机开始到现在，唐华还是第一次进这间屋子，他和三位打过招呼，走到地图幕墙前，看南海和周边的敌我最新动向。
“独立”号航母战斗群放弃向南海集中，北返冲绳；
“好人理查德”号战斗群经过黄岩岛北上，航向横须贺；
“福莱斯特”号战斗群向南退出南海，快到纳土纳群岛了。不过“普林斯顿”号战斗群还在一直北进，看来这两个战斗群只是轮值换位；
最大的一坨蓝点在苏比克湾，那是和8号台风硬刚的第七舰队21艘英雄。
“哎？”唐华凑近地图，幕墙上出现了他的脑袋剪影。回头一看，投影机。
幕墙不是电子屏幕，它的底子是墙上覆盖一张布质的大幅地图，地图的敌我动态显示，是由挂在天花板的三台光点投影机打在布质地图上实现的。
唐华：“粟总长，明年的这个时候，电子信息工业局就能搞出液晶显示系统，那时候这些乱糟糟的投影机就没了，墙上直接放电影都可以。而且不晃眼睛。”
粟峪：“从51年到现在，你是总参的拆屋小能手，指挥部、战情中心、作战中心，隔一两年就被你带人来拆个精光，然后换上一大堆新设备。”
唐华：“每拆一次，都比以前更好用了，粟总长，是不是这样？”
“这倒也是……”
……
“同志们，南海的军事斗争持续至今17天，可以说获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但还不是最后的胜利。”
主席说话。
会议室里，和南海军事斗争相关的所有核心人员都在。
“有些人会说，距离胜利只差最后一步了，但就算只差半步，我们也要保持最高警惕，一点都不得马虎。肯尼迪几个小时候就要电视讲话了，他会讲什么，我们可以猜，但他的讲稿又不是我给写的，最后总要等他自己把话说出口。”
主席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话的内容是认真的。在会桌摸起打火机，点上烟，这才继续说下一句：“而且，肯尼迪电视讲话是这么说了，美军会怎么做？美军会按他说的去做么？”
粟峪：“如果美方宣布准备撤军，我们在今后一段时间还是会在南海地区维持比较强的军事力量，不给美军私下摸鱼的机会。日内瓦和约之后建立的监督委员会现在形同虚设，我们此次也要重新激活监督团队。”
萧晋光：“为加强南海地区的海军力量，目前暂定从北海舰队抽调‘重庆’舰，从东海舰队抽调‘苏州’‘杭州’舰南下，编入南海舰队，本打算编入北海舰队的58a型两艘舰，服役后也放在南海。”
主席点点头，看向唐华：“前段时间，你们说要往南太平洋发射一枚洲际导弹，这个计划还在么？”
唐华：“按最初的计划，船队应该在7月20日从榆林出发，但现在我们所有在役的大舰都在南海执行封锁，等南海事情结束，各舰回港休整一两个星期，再组队出发。至于导弹部队，一直处于就绪状态，什么时候发射都行。”
萧晋光：“那几艘主战舰艇虽然工作强度比较大，但出海时间到现在还不到20天，如果南海形势持续好转，其实不用休整太长时间。”
……
美国东部时间下午2时。
肯尼迪出现在电视屏幕中。
上电视前，总统团队给肯尼迪仔细化过妆，现在的肯尼迪面色健康，唇红齿白，头发一丝不苟。
就是表情特别的沉稳，或者说，带着一丝凝重。
“美利坚的同胞们。”
“三天前，海军的船只在南中国海遭遇了一次可怕的风暴。”
“由于气象部门的疏忽，美国海军、海军陆战队的军人们在汹涌海浪中经
历了20个小时，有一些军人遇难，有一些军人失踪。我对此感到痛心，他们是最优秀的美国青年，他们的勇气和忠于值守的精神值得我们尊敬。”
“美国海军的船只出现在南中国海，是因为我们与中国存在一些误会。这些误会导致了两国最近一段时间关系的紧张，以及间接地造成了南中国海风暴事件。”
“经国会的授权，我已签署命令，从南中国海撤走大部分的军舰和所有的运输船，并将在越南的美国人保持在1962年军事顾问团的数量规模。同样，中国也将对等地撤出军舰，并保证不对越南共和国实施军事入侵。”
“越南共和国与越南民主共和国的统一公投即将到来。今天，我希望越南共和国领导人能够感受到紧迫感，尽快改革成为一个代表越南、对人民负责的政府。”
“同时，毫无疑问，越南共和国仍将是美国最亲密的伙伴与盟友。”
“在南中国海风暴事件中遇难和失踪的美国军人，将获得追授的荣誉、国家的全额抚恤以及美利坚合众国的全国性悼念。”
“在每个事关美利坚国运的转折点，美国的军人们都依靠勇气和决心完成任务。作为三军总司令，我为在风暴中战斗的所有军人感到骄傲。像所有美国人一样，我对他们及其家庭做出的牺牲充满敬畏。”
“未来是属于美国的，关键在于我们如何满怀信心地去实现。”
“感谢你们，上帝保佑你们！上帝保佑美利坚合众国，以及所有为他服务的人。”
……
唐华熬夜听完了美国大使馆录下来并即时传递到国内的肯尼迪讲话。
在北京，熬夜听肯尼迪讲话的人不止唐华一个。
演讲的大部分内容在叨叨倾覆的那艘滚装船上的200多近300名美军。
美国大兵一下没了三百人，后面是三百个家庭，民众肯定关心这件事，肯尼迪演讲里多说说，表明自己很关心美国大兵的安全，道理是没错。
……可是翻沉在海鸠暗沙南60公里的“纳拉树”号你们派船去捞了吗？没有！事儿过去整整三天了都没有！
唐华真正关注的核心内容就那两句话。
美国撤走军舰和所有运输船。
在越南的美军撤走。
肯尼迪拐弯抹角只说美国在越南只保持1962年那么多军事顾问团，是个演讲策略。毕竟好多美国p民到现在都都不知道美国已经偷偷往南越运了三千多人。
……
“其实我发现，就连美国人自己，也觉得没有必要和中国死磕到底。”
第二天早上，外贸部部长叶继壮说起他手头的事。
“7月份到现在，上海接了4艘船8万吨玉米，我们和美国的粮食贸易订单。青岛也是8万吨，天津14万吨。要是美国人觉得要死磕了，让船掉头也就一个电报的事。”
唐华：“还有这种事……不过话说回来，上海7月份也出去了条船，里面有几十台c60计算机呢。”
叶继壮：“肯尼迪服软，这对中美都有利，双赢。”
唐华：“其实啊，可能美国赢得还稍多一点。”
原位面的越南战争，中国抗美援越支出200亿人民币又3.4亿美元外汇。
援助的枪支200万支，整套的武器系统可装备300个摩步营，200万吨汽油，3.5万辆汽车，346亿米布匹，甚至还有500万吨粮食……
在北越参加援越抗美的部队巅峰时人数高达17万人，其中1400多人牺牲。
美国呢？
直接战费1110亿美元，对南越军事经济援助285亿美元，死亡5.8万人，残疾十几万，战死和伤残抚恤金到1975年就发出去200多亿美元，这钱一直到2021年都在发。
按2000年币值计算，美国打越战烧掉了1万亿美元。当然，中国的200亿人民币也是60年代币值。
还是都按6、70年代汇率计算吧，中国省下200亿人民币，美国省下1600多亿美元，啧……
……
叶继壮：“哈哈，美国不服软，就会被你那些稀奇古怪的武器一顿乱打，是会吃大亏。不过啊，也不能只计算中国和美国。我们让越南免于战争，越南也少损失了很多。不但北越，南越也是。”
唐华（突然）：“对！对！”
叶继壮：？
唐华：“越南少损失，不，越南不打仗对于中国来说是赢。”
越南战争，苏联和中国主要的援助方式是给钱给枪，仗是越南打的（中国和苏联援越抗美的部队在北越防空或修工程）。
这给河内造成一种错觉，打跑美国人的是我，中国和苏联就是在后面塞钱而已，我很能打仗……
哪比得上今天在南海，中国二十多艘军舰拉开封锁线，和美国海军三四十艘军舰互撞的场面。
这等于让全世界都看见了，是中国亲自下场摆平了南北越的危机。
……
华盛顿，中国驻美大使馆。
最近一个星期，大使馆外都有电视台记者架着摄像机蹲守。除了记者，还有不少焦虑的市民在大使馆外徘徊。
肯尼迪的电视演讲发布后，大使馆外的人变多了。人群都在看向大使馆内，大概期待里面的中国人做点儿什么。
从下午两点到下午6点，大使馆终于有动静了。一名参赞把一块硬纸板做的大公告牌拿出来，支在使馆大门外。
看到这块公告牌的内容，附近的人全都沸腾了。
“八折甩卖：本馆抛售大量多余的午餐肉罐头、压缩干粮、面粉、食盐、白糖、色拉油、净水剂、卫生纸，按市价八折出售，以上物资购买于7月11日至15日，有票为证。”
……
在东亚，日本人和菲律宾人第二天早上醒来，觉得整个世界都和原先不一样了。
这个世界从核战争的威胁中再次逃脱，真好。
在越南，有的人这天早上觉得世界不一样了，有的人昨天半夜就觉得这个世界不一样了。
吴廷琰和他的兄弟姐妹们就是。
其实昨天早上，白宫就开始给吴廷琰打预防针，告诉他美军进入越南帮助剿匪这个事情，可能不算数。
吴廷琰心里一下就慌了，直接开车到美国大使馆问情况。美国大使馆告诉他，这件事情是为南越好。
“现在的局势您还看不出来吗？”
大使语重心长地对吴廷琰说：
“北越有几万人进入了老挝，集结在老越边界，还有几万人在南北边界。这些情况您了解得比我还清楚。”
“美国当然可以继续增兵，用战列舰一路撞开中国军舰把部队运过来。但美军的主力还在半途的时候，南越就会遭到全面进攻。你们能承受这样的后果吗？”
“而且，由于台风中很多军舰受损，我们的舰队至少要在苏比克湾停留一个星期才能继续为海运线护航，恐怕到那时候，战争已经开始了。”
吴廷琰：“如果南越没有美军，北越就不会打过来了吗？他们一样会进攻的啊！”
大使：“未必。在过去8年，北越没有对你们发动任何进攻。况且，如果局势恢复到日内瓦和约所规定的态势，而北越的正规军还是越过南北边界，那时候美国再出兵就是正义的一方，不会受到任何指责。”
于是，吴廷琰也是熬夜等肯尼迪总统的演讲。
演讲结束，第二只靴子落地。
除了要“解除和中国发生的误会”，肯尼迪甚至还提了南越。
“成为一个代表越南、对人民负责的政府。”“希望越南共和国领导人能够感受到紧迫感。”
7月份的西贡，雨哗啦哗啦下着，吴廷琰从总统官邸向外看，远处街道的行人个个打着伞，在水流成河的街道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
肯尼迪的意思，就是相信中国不会进攻南越，而且相信中国会约束北越不进攻南越。只是，你吴廷琰自己别被南越人给推翻了。
然而问题在于，当初吴廷琰苦求美军介入，就是因为自己的政府快镇不住南越的农村了。
现在，吴廷琰突然关心自己的弟弟在瑞士和英国开的账户里有多少美元，够不够自己一家在国外度过下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