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三声枪响为号
漳州，十九路军最后的地盘。
此时这座闽南的重要城市已经变成了一座混乱城市。
十九路军剩余的两万余败军涌入漳州，给这座城市带来了战争的硝烟，各家各户紧闭门窗，甚至连小商贩都不敢出门，很多人都在祈祷着战争早日结束。
而涌入城中的两万余十九路军的战士也是士气低落到了极点，三分之一的士兵带着伤，很多人都没有了以往的精气神，在大街小巷都能看到一些三五成群的士兵聚在一起烤火取暖，或不知道从那家农户偷强的鸡鸭猪羊用大铁锅煮着，能吃一顿是一顿。
整个十九路军还维持着基本的指挥体系，但是经过了闽北的几场战斗下来，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士气都跌落到了一个极限，随时可能会发生其他的意外。
而就在这样一个动荡的城市中，仍然有一支军队维护着城市的治安。
这是十九路军第二军第二师的部队，人数并不多，只有一千余人，由师长庞长成亲自率领，但每个士兵的精气神都比溃兵们好很多，他们以连、排位单位，在城中巡逻，遇到滋事的士兵，就会上前劝阻，并拿出十九路军临时宪兵队的牌子。
很多士兵看到这个牌子都会自认倒霉，停止闹事，转头回军营或去其他地方。
而为了避免刺激到这些溃兵，第二师的士兵们也在溃兵停止滋事后不再追究。
“锦雯兄、震林兄，如此多的溃兵，我们还能坚持到援军到来吗？”漳州城北的城楼上，第二师师长庞成看着被溃兵搞得乌烟瘴气的城市，发出一声感叹。
第二军参谋长，兼第二师副师长的赵锦雯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谭震林，说道：“从龙岩到漳州不过一百公里，三日的功夫，再怎么也该到了。”
闽西军区代表谭震林信心满满道：“今天一定会到的，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拿下整个漳州的城防，才能避免某些人的投降。”
庞成和赵锦雯自然之道谭震林说的是谁。
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下来，再加上毛维寿在闽北的避战不作为，已经让十九路军中很多将领对他怀疑了。
“毛维寿已经八成投了蒋某人，对手下的溃兵放任不管，你看看，这些溃兵，还有当初我们在淞沪和日本人干仗时候的样子嘛！”提起这个，庞成就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接连战斗失利，但他手里的第二师好歹有三千多人，其中又有一千多士兵还能保持士气，而看看其他部队，除了沈光汉和张炎手下的兵还有点制约，其他人手下的兵一个个像土匪似的。
而庞成和赵锦雯手下能保持这么士气的一直部队，则是因为他们已经暗中投靠了红党，手下这一千余人基本都是红党在第二师中发展的队伍。
而谭震林就是主要负责向十九路军渗透的政治主任，现在是这支即将起义的部队临时指挥官之一。
像这样的队伍，除了第二师外，其他几支部队中都多多少少有一些，少则两三百人，多则七八百人，而他们第二师是红党秘密发展最多的一支部队，同时也是唯一一支连师长都投靠红党的部队。
“还有一小时，就是军事会议了，只要毛维寿赶来，这次就拿下他。”赵锦雯看了看手表，肃声说道。
身为军人，他们最讨厌的就是叛徒，而毛维寿的行为，是背叛了整个十九路军。
“部队已经开始汇合，我和老赵参加军事会议后，外面就有老谭负责了。”庞成拍了拍谭震林的肩膀。
农民出身，从小就闯荡社会的庞成带着很重的江湖气息，喜欢与人交朋友，谭震林也适应了庞成的这些坏毛病，慎重点头：“我们在城里有三千多人，光是轻机枪就有十几挺，只要指挥得当，足以拿下漳州的城防。”
最后半小时，第二师负责防御的城北城楼内，起义军一众军官已经汇合在一起，除了庞成、赵锦雯和谭震林组成的三人领导小组外，还有从闽西军区调来的张品凯、李光，以及十九路军中的军官。
十九路军发起福建事变后，全军换了新的军装，以区别于国民党军队，而此时的漳州城北起义军中，如当年南昌起义般，人人都在脖子戴了红领巾，同时右臂榜上白色毛巾，以区别。
“三声枪响为号。”庞成和赵锦雯带了一百多个士兵准备前往会议地点，提前与谭震林等人约定了号声。
会议地点位于城北的芝山。
进入芝山范围后，庞成发现芝山周围已经被总指挥蔡廷锴的亲兵团团包围。
他让警卫连的士兵们在外等候，自己带着赵赵锦雯继续往里欧，和在门口接待的徐名鸿对视了一眼，双方微笑着点头示意。
在别人的眼中，他们只是同僚之间的互相打招呼，实际上只有他们两人自己内心清楚，这是在做最后的确认工作。
很快，庞成和赵锦雯就来到了会议室，坐在了第二军的席位上。
不一会儿，越来越多的人涌入了会议室，包括第一军军长沈光汉，第二军军长毛维寿，第四军军长张炎，还有蔡廷锴、蒋光鼐、陈铭枢、李济深等人。
第三军军长区寿年奉命断后，在莆田被国军追上，堵在了莆田东侧的海岸线边上。
谭启秀在闽北战役中损兵折将，自己也下落不明。
福建起义时号称十万众，实际上只有五万余人的十九路军，现在只剩下这些残兵败勇了。
会议开始没多久，毛维寿等投降派就占据了上风。
国民党势大，十几万大军入闽才不到两个月，就把十九路军打成这幅末样，他们还怎么翻盘？所以毛维寿等人都倾向于投降。
而沈光汉和张炎等人则是有些犹豫地看向了蔡廷锴等老上司。
这个时候，徐名鸿站起来了。
“我们还没有失败！红军已经行动起来，正在向闽北运动，龙岩方向也派出了援军支援漳州，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就能把入闽的这十几万国民党军队包饺子！就算再不济，红军也欢迎我们入赣，改编成红军的一部分，接受李朱两人的指挥。”徐名鸿大声说道。
下面却是因此议论纷纷起来。
他们和红军打过，也做过生意，甚至有一部分人在南昌起义的时候，就在起义军中，只是后来随蔡廷锴脱离了。
现在让他们接受红军的改编，一时间有些人难以接受。
“不行！”毛维寿率先反驳道：“我们和赤匪打过那么多仗，多少兄弟死在赤匪手里，多少赤匪被我们打死，怎么能说投赤匪，就投赤匪呢！更何况，他们可是要为穷人出头的，我们一些人的成分，在赤匪眼里，可是生死之敌！”
十九路军中不少家中颇有资产的军官被说动了，会议在场更是躁动不安。
庞成看着毛维寿那张小人得志的脸庞在笑，知道该自己出场了。
他先是看了眼蒋光鼐和陈铭枢、李济深等人，发现只有蔡廷锴在关注自己，显然其他几位大佬都不知道起义事项，只有蔡廷锴在配合红党的行动。
或者说，蔡廷锴在给十九路军几万将士找一条退路。
会议室内越来越多的人被毛维寿说服，站在了投降派的立场上，蔡廷锴叹了口气，对庞成点了点头。
嘭！
一声枪响，在会议室内响起，惊动了所有人，会议室顷刻间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