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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TXT > 现代言情 > 你在天南,我住地北 > 第119章 百耳君子不知德行

百喆商厦再正常不过,消费者自由消费,附近上班的白领会在休息时间过来喝茶聊天,观看电影,娱乐放松,每一扇敞开的门后都是兴隆的生意,很难想象,在这里会藏着人。

舒莞抓紧了卷成一圈放在衣兜里的照片,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停下的步伐突然再提起,却是转身往出口的方向走。

一味地观察下去不会有发现,更不会有结果,即便蔺瑾谦百分百确定穆黎会安然无事,她也不能就此袖手旁观,任由时间流走,而穆黎却被困无救。

乘坐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走之前再度看到停放在角落里的那辆车子,舒莞更加坚定了心意。

近来天气难得放晴,不仅海绵雾气散了许多,就连庭院里都能被明亮的阳光照耀,已经枯萎了的草坪也水汽散尽。

舒莞到达梨花溪的时候,蔺瑾谦正在庭院里看书,他的身旁还坐着一个**的小女娃,小女娃的脚边又趴着一条肥壮的黄金猎犬。

午后阳光正好,冬日特有的暖意融融弥漫在空气里,将那画面衬得犹如沉浸千古岁月的古画,舒莞一瞬怔然,过分宁谧静好的时光让她应接不暇。

“舒小姐,请随我来。”旁边罗赫好心提醒,他的声音很低,似乎是怕打扰这一份静谧。

舒莞亦是默然点头,提步随他而去,待走近了些,她才听到原来蔺瑾谦是在念书给面前的**-女娃听。

他的音色略有低沉,漠漠的,仿佛穿越古老时代悠悠而来——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令无人。”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那小女娃接着就把后段道出,又拖着小巧腮帮,信誓旦旦地说道,“爸爸,我长大以后要像这个寒泉,从浚邑流出,反过来也要滋润浚邑。我会为爸爸妈妈分忧解难。”

小小的孩子不仅聪慧过人,能明白那晦涩难懂的诗词,还这样乖巧懂事,体谅父母。

舒莞的心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猛然间,她想到以前生出的一个不曾道出的念头——受害者不报警,或许有更糟糕的情况发生,比如说,逃离以后发现自己怀有身孕。

如果这个可能成真,那么眼前的小女孩——

“大少,舒小姐到访。”罗赫汇报的声音把舒莞从思考中拉回现实。

她循声看过去,见蔺瑾谦已收起了书,正襟危坐,对她颔首致意,而他旁边的小女娃也转过身来,睁着一双油黑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

舒莞感觉眼前有几张画面混乱重叠,一张是蔺瑾谦淡然的俊眼,一张是穆黎微笑的模样,还有一张就是小女孩注视着她的画面——它们纷乱重叠,似乎有几处线条就要重合,却又闪现消失。

“小惜,你带着花生去后院,爸爸有事要和这位阿姨说。”蔺瑾谦轻声吩咐,小女孩就乖巧地点点头,揉了揉金毛犬的脑袋唤着它离开。

随即罗赫也退去

庭院中只剩下舒莞与蔺瑾谦,一个坐在轮椅里,一个站在刚刚蔺惜座位的旁边,相对片刻,才听到蔺瑾谦漠声发问:“舒小姐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舒莞的思绪尚未完全从那三幅凌乱画面中抽离,此刻被问到,她敛起注视那小巧背影离去的视线,看向蔺瑾谦直言道:“和穆黎有关。”

蔺瑾谦又是颔首,示意她坐下,倾身为她斟了一杯茶。

舒莞静静地凝视着他的一系列动作,每一个举止竟是透着超然洒脱的气息,让人恍觉他并非俗世之人。

“谢谢。”舒莞接过那杯清茶,低声道谢,只小小喝了一口,就道明此番来意,“蔺先生,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穆黎此刻身在何处,对吗?”

蔺瑾谦微微斜靠在轮椅上,转着佛珠,默不作答,可这一番沉默,却已是承认。

舒莞自顾自点头,低低叹道:“难道你就不担心吗?”

“她不会有事。”蔺瑾谦果断地回应。

舒莞抬眸凝了他一眼,他这样笃定果然她的猜测没错,“生命不会受到威胁,这样就算是没事吗?”

蔺瑾谦沉默不语。

“我看到蔺先生也养宠物,不知你是否会观察她?”舒莞问道。

蔺瑾谦慢慢抬眸,询问地看向她。

舒莞继续说道:“我以前养过一只宠物,也是一条狗,没事的时候我总喜欢守在她旁边观察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狗之所以被称为人类的忠实朋友,是因为陪伴,她陪伴人类,也需要人类陪伴。”

“但是,这样的陪伴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自由。如果我陪着她,但她是被关在笼子里,她不会觉得快乐。我记得她的眼神,那是含泪的,无辜的,乞求的眼神,尽管我就她身旁,她却伤心难过。”

舒莞轻声诉说着,“动物尚且如此,何况是人呢?穆黎消失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天,她不会有危险,也仅限于生命,可她的心境呢?自由呢?蔺先生,你想过吗?”

女声低低地诉说,分明是那样的轻飘,不带任何激动的情绪,却像一锤锤重击,敲击着他的心鼓——自由,心境。

又听到舒莞继续轻声诉说,“我以为你之所以违背蔺家家族的意思,执意娶穆黎为妻,不过是一场计谋,但是侯奕坚定地否决了我的想法,他反问我,如果一切只是阴谋,那你何必拒绝和凌家小姐的婚事?”

“我没有给出答案,想了许久都想不通,所以我只能当作你娶穆黎,是因为有真情在。但是,倘若这一份真情,是要藏在隐忍背后,那还有多少分量?”

还有多少分量……蔺瑾谦依旧是默不作声,只是转着佛珠的动作无形地慢下了许多。

面对他的沉默,舒莞不知该如何继续话题,有风从海面吹过来,潮湿的海洋的气息夹杂其中,本是神清气爽的气息,此刻却黯然无味。

舒莞默默地喝着茶,耐心等待他开口。

不知过了许久,终于听到他出声,却是问道:“你和侯奕隐婚,是为什么?”

舒莞一怔,入

口的茶寡淡无味,隐婚是为什么?她无法作答。

又听到他再问:“你们结婚,成为夫妻,没有婚礼,隐婚多年,难道就没有感情吗?”

有感情吗?舒莞顺着他的问题问自己,却寻找不到答案,她只能说:“每对夫妻隐婚或许都有自己的苦衷,各不相同。”

“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真情是否有分量?”蔺瑾谦又是问道。

舒莞赞同地点头,“话是这么说,但前提是双方达成默许,并且明白对方苦衷,穆黎又是否明白蔺先生你的苦衷?”

“你是否又明白侯奕的苦衷?”

舒莞再被问住,她放下茶杯,无声地笑了笑,“我如果不能明白,又何必跟他隐婚三年之久。但是据我所知,穆黎并不明白你的难言之隐。”

“蔺先生,我今天来只是想请你去把穆黎带出来。”舒莞不想再纠结于那个话题,她从衣兜里掏出照片,展开放在石桌上,用茶杯压好,“这个是警方发现的,在百喆商厦地下停车场负二楼,因为没有人报警,警方也不能贸然行动。”

“我这几天都去过,没有任何发现。如果真如侯奕所说,你真的有把她当作自己的妻子,就请你去把她带出来,心灵的囚禁比躯壳更可怕。”

说完想说的话,留下那辆车子的照片,舒莞起身就走,没走几步,又想到了什么,耳边似乎飘来方才那一声低沉的朗读。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她驻足,沉沉呼出一口气,又折回到蔺瑾谦跟前,“蔺先生刚刚给令千金念的是诗经里的《凯风》?”

蔺瑾谦抬眸,幽深的眸子迎着明亮的阳光,清澈无比,“有什么问题?”

舒莞微笑着摇头,“没什么,只是提起诗经,让我想到了另外一篇,不知蔺先生是否也读过?”

“哪一首?”

“《雄雉》!”

是那一首《雄雉》——雄雉于飞,泄泄其羽毛,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或许不是很恰当,但我觉得最后一句说得倒有些贴切,蔺先生,你觉得呢?”舒莞轻声问道,不等要答案,就转身离去。

蔺瑾谦坐在轮椅里,头顶的榕树早已凋零,阳光大块大块地落下来,他仿佛听见有人朗朗念道——百耳君子,不知德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百耳君子,不知德行!

说的岂不就是他?

……

“爸爸,刚刚那个阿姨是来找妈妈-的吗?”

不知过了多久,蔺惜带着花生折回来,站在他身旁小声地问。从昨晚她被接回梨花溪,就不曾见到妈妈-的身影,小女娃已经问了太多遍,罗赫一再地告诉她,妈妈出差,过些时间才会回来。

可隐约之中,她能感觉到并非如此,尤其刚才那个阿姨看她的一瞬眼神,她就觉得是为了找妈妈而来的。

蔺瑾谦揉了揉小姑娘的柔软的头发,没有回答,却是扬声唤道:“罗赫!”

罗赫听到呼唤,立刻赶过来,“大少,有什么吩咐?”

“你去百喆,把太太带回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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