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前面的，什么人？”
忍野小刃远远举起一块散发强光的石头，用袖子遮挡若干次光芒。
接到信号，弗兰佐这才骂骂咧咧收起枪。
“过来吧，跑快点。”
阿斯克有些纳闷这是怎么回事，本来心存疑虑，但在忍野小刃的坚持下还是上了车。
然后，这车就在一阵轰鸣声中没入地面，在地下活生生钻出一条路，朝着埃尔弗海姆所在的东南方向直行而去。
车子钻出去一个多小时才再度跃出地面，就此停下。
弗兰佐从前排转过身，脸色不善道：“下车了，快滚！”
希尔德就要发怒，却被忍野小刃按住。
小刃对弗兰佐深鞠一躬，后者这才不耐地摆摆手，送走三人，开车扬长而去。
三人下车后，发现内尔文带着「富炎结」的几人等待多时，而且人人带伤，四周还散乱地扔着几具尸体，看制服都是麦考斯城的士兵。
阿斯克这才脸色凝重起来。
“这是……”
“联合圣国早就下达了命令，一旦发现城中的精灵、半精灵或其他混血精灵人士有离开的征兆，格杀勿论。”内尔文解释道：“像您这样的大剑师，住所周围至少有十名以上的圣武士潜伏，他们固然无法正面与您力敌，可拖延之下，教会驻扎在这附近的圣骑士军团就会赶到，所以我们才用这种方法让您偷渡了出来。”
希尔德听得心惊肉跳，随后勃然大骂：“教会、教会这是欺人太甚！”
阿斯克还算镇定，毕竟是老人了，大风大浪都见过，他敏锐地把握其中关键：“你们为什么要帮助我这个糟老头子？这周围的士兵又是怎么回事？其他城的精灵呢？”
老人一只手随意地下垂，另一只手却微微弯曲，看似摸着腰侧，实则是剑招的起手式。
四周都是来路不明的人类，他几乎把警惕写在了脸上，唯有面对内尔文这个精灵玩家时才神色稍缓。
内尔文暗叹夏亚的安排真是到位，随即解释道：“您的问题很多，我不方便回答所有，但等您回到埃尔弗海姆，回到特斯伍德，一切都能解决。”
顿了顿，她补充道：“有人让我告诉您，特斯伍德郊外的月白花开了，其中一朵花瓣上沾染着露水，像极了少女的泪痕。”
阿斯克脸色陡变，几乎站立不稳。
他硬生生克制住自己追问的冲动，转而点点头，毫不迟疑地离开。
目送两人走远，忍野小刃才向老姐投去好奇的光芒。
“那家伙说的。”内尔文撇撇嘴：“他说啊，阿斯克这个人小时候喜欢过一位精灵少女，可惜因为半精灵的身份没能和她在一起，两人时常在特斯伍德的郊外幽会。那名少女告诉他，月白花瓣上沾染的露水像少女思念的眼泪，太阳出来后，眼泪便会干涸，但这不代表她没有因此伤心过。”
忍野小刃听完，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那后来呢？」
“后来那姑娘踹了你师父，转身就嫁给了一位亲王，俩人生了四个孩子，别提多开心了。”
「？？可她明明说……」
内尔文哼了声，不屑道：“你在瞎理解什么啊，她的意思是‘我替你流几滴眼泪就行了，赶紧走吧，我们没可能的。’”
忍野小刃无语了几秒，继续问：
「大家情绪都还好么？」
内尔文看了看其他人，耸耸肩。
“还记得上次金蝴蝶城禁止他们去参加剿魔么，有那次事件打底，再加上「鬼篁」的合作，大多数人情绪都还正常。即便如此，也走了三分之一的人。”她叹了口气，继续道：“即便如此，玩家也终究是玩家啊，加阵营这种事大多数情况下是看福利待遇，埃尔弗海姆那边至今都没个动静，我也替那家伙捏把汗……我们能做得也就这么多了。”
忍野小刃沉默不语。
他对夏亚倒是信心满满，但他没法要求别人和他一起保有这份乐观。
从维护结束，玩家集体上线开始，没等他们有所行动，就收到了来自夏亚的信息——大意是拜托他们接触所在地的精灵、半精灵。
他给出一份十分详尽的名单，并在其中交代了“避开圣武士视奸的十种方法”，就好像他对教会安插在各大城镇的上百名圣武士了如指掌，连其中xx是猫奴，xx讨厌狗，xx一闻到罗勒叶的味道就反胃，xx听不得有人有指甲刮玻璃这种东西都知道……
忍野小刃觉得，类似的东西，其他人也一定收到了，但夏亚并没有要求他们背叛联合圣国，加入埃尔弗海姆。
这还真是一如既往他的风格，什么事都自己扛，安排得明明白白。
忍野小刃立刻告诉夏亚众人的猜测和打算，另一边短暂犹豫后，并没有接受。
“你们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吗？埃尔弗海姆并没有任何征兵和招募计划。”夏亚反问。
尽管如此，忍野小刃还是坚持。
有些事应当做，有些恩应该报，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哪怕为此会让「富有的炎之勇者结社」元气大伤甚至不复存在也在所不惜。
然后就有了接下来这一幕。
夏亚只是更换了一下方案，并让他们兵分两路去接这些npc，除此以外没有半句解释。
三次元里，他就是个自卑敏感的人，这种人也比其他人更细腻，更感性。
从这一刻起，他也隐隐察觉到什么。
夏亚似乎和他们都不一样……
他和其他玩家比起来，似乎多了一份归属和认同感。
“小刃，你后悔吗？”内尔文忍不住问。
忍野小刃摇了摇头。
“不。”
回答掷地有声。
第3章 还是种田适合老子
同样的活动在各个人类城镇都有所上演，夏亚的好友列表里几乎全是论坛里名列前茅的“大佬”，大多数玩家都不得不仰望这群人。
但事实上，他们大多数情况下都在仰望夏亚。
比如前段时间的金币盗取时间，又比如这一次大量精灵和半精灵被以各种方式偷偷接出城。
这何止是仰望啊，这简直是给他跪了！
这一手操作惊艳四座，让他们纷纷感慨游戏居然还能这么玩。
但同样，夏亚没有要求他们“撇清关系”、“摆明立场”，也不强求他们加入埃尔弗海姆。
甚至，他还找到阿噗噜派问她这事儿和她是否有关，闹得臭海豹一阵委屈。
忍野小刃猜得没错，夏亚的确不打算倚仗玩家。
这不是玩家，这是在玩火。
和布洛梭罗的佣兵不同，玩家是雇佣兵。
这意味着，只要筹码够大，他们就敢背叛。
只要不扣经验，他们就能把指挥官npc一砖拍死然后分了他的掉落物。
他们可能在任何情况下反水，他们的行为无法捉摸。
因为三个月的游戏时间太短了，还不足以让太多人产生“归属感”，因此，这一阶段的战争中，没有“守卫者”，也没有“侵略者”，没有立场，玩家所追逐的只有利益。
所以他要拖下去，拖到联合圣国没有钱、没有物来发动战争为止。
他们为什么有那么多奖励？
说白了，是来自系统的认可。
原住民有所行动→系统裁量行动的规模→玩家介入后推动事情发展——俗称搞事情→继而由系统再衡量玩家该得到的收益。
“活动”就是基于这样一个过程产生的，夏亚活了177个周目，再清楚不过了。
这其中，只有“经验”是系统提供的，其他物资——诸如材料、金币，这些都是联合圣国自己掏腰包，死抠死抠的系统才不会给你半个铜板。
甚至经验也是有据可循，并非凭空生成。
玩家为什么在训练后会得到大量经验？
因为他原本就不会这个，经历之后学会了，所以才生成了“经验”。
所谓历练、所谓阅历，大都如此。
这也是为什么夏亚跟着五百人的日炎卫队穿过藏尸沼泽期间，通过切磋剑术得来的经验可以投入剑士等级，给其他职业却打折的原因了，因为这不是同一类经验。
所以，早晚有一天联合圣国会连经验都给不出来，因为他们能教玩家的东西到头了，无事可搞。
他们此举无疑是为了加速玩家等级的提升，让他们尽早投身战场。这种滚雪球似的方式一旦运作起来，必然如滚石下山，势不可挡。
但如果被扼制，稍微受阻，以玩家“爷不高兴了就不玩了”的性格，多半会选择更舒服的游戏方式。
更何况，他们会“发起活动”，夏亚难道就不会吗？
……
维护后的第三天。
埃尔弗海姆，格林兰德。
“‘召回行动’共计召回187人，70级以上66人，生活技能在lv8以上的大师级人才32人，某种程度上，我从联合圣国眼皮子底下掏回来两个联合军团的力量。可恶，埃尔弗海姆这两年居然没有一个人顶一个军团的人才……”
夏亚看着汇报表喃喃自语，随后把这张纸揉成团扔进纸篓，用力搓了搓脸。
实在想不到有一天他也得坐在办公室里运筹帷幄。
他宁愿回到177周目以前直面辛洛斯也不想干这些死脑细胞的活儿了。
万幸，事情已经差不多了。
“辛苦了。”
弥修亚不知何时出现在窗边，女神大人坐在宽阔的窗沿上，素色长裙的下摆敞开，露出修长的腿，来回晃着。
自从解决了秩序圣灵以后，她就维持着这副状态，只是时不时消失一下。
据她说，这个状态居然是“节能模式”，所以一时半会儿也就不打算回去了。
这就很烦。
夏亚有时候想和伊薇琳亲热都得顾忌这么大个人形灯泡，搞得伊薇琳有时都怀疑他是不是不行了。
更惊悚的是，有时候半夜一睁眼，漆黑的屋子里一个浑身冒光惨白惨白的女人坐在桌边撑着脑袋看着你，那画面……
“砰”
办公室的门被撞开，臭海豹冒冒失失闯进来。
“大腿大腿！我们的人也到齐啦！”
“把门带上。”
“哦哦！”
阿噗噜派关上门，反锁之后笑嘻嘻地凑过来，轻轻翻上桌子，眼看就要往他怀里钻，夏亚急忙严肃地推开她。
“正经点，忙工作呢！”
“可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啊啊！”
夏亚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弥修亚，后者好奇地望着他，一点回避的意思都没有。
你妈-的！
算了！
夏亚叹了口气，拽着阿噗噜派就往外走。
“走吧，我带你们去接任务，免得等着急了。”
“啊？哦……”
阿噗噜派撇撇嘴，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
格林兰德西北部，也是菲林镇，是距离红土草原最近的地方。
夏亚不是一个喜欢发起侵略的人。
他从小所受的教育，所塑造的三观，都告诉他一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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