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你也说了，你是工具人，大不了、大不了我也去砍一截槲寄生？”
伊薇琳脸蛋微微泛红，背着手跳回了橡树下。
瞧着她这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夏亚也不由得笑了。
……
回到树下，暗精灵静静靠在树干上，看着夏亚的背影。
月桂女帝的英灵在两人分开前说了句“他是个不错的男人”，当时她还不解，甚至以为夏亚和她也有暧昧……但基本明白了。
女帝是玩弄诅咒的高手，想必在那时就看清了自己身上的诅咒。
她既然明白了夏亚和自己的关系，必然也明白了夏亚的用意。
所以，才会赞扬他的克制。
从两人最初以滑稽的方式相遇开始，他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得到自己，却都没有那样做，直到今天这个答案才揭晓。
而她的态度早在这个过程中就已经变化。
毫无疑问，这是一次漫长的救赎，漫长到她根本无法想象，也不敢想。
圣树之庭，精灵女皇。
无论哪一者，都不是那个安达海姆的逃犯所能想象的。
卓尔河的冲刷既带走了过去的折磨与伤痕，也洗涤了深埋心底发酵至扭曲的仇恨、绝望与痛苦。现在的她，已经有勇气，也有能力彻底摆脱深渊，沐浴在阳光下生存了。
一想到夏亚最初说过的那句话如今成为现实，暗精灵就会忍不住勾起嘴角，心里像拌了蜜似的。
但她有种预感，两人很快就要分开。
这家伙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笑嘻嘻地伸出手，对你施以拯救，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因为还有别人等着他去救。
他注定不属于哪个女人。
最早的人类女剑士如此，藏尸沼泽的女巫如此，米娅也是如此。
还有那个叫葛莉薇妮的黑暗精灵，也许她也要算进来？
总之现在，到了自己。
虽然想通了，可还是有些难过呢。
伊薇琳忽然就有些生气了。
睡了老娘就要走！哪有这么简单！
她越想越气，干脆上前一脚把夏亚踹进了湖里。
“喂，你疯了啊！”
夏亚一脸茫然，还好他撒手快，不然硫克也得被他带进水里。
“这一脚是提前踹的，我猜你离开的时候都不打算告诉我。”
说完她就气呼呼地回到了树下。
夏亚张了张嘴，把话咽了回去。
她还真没猜错，自己的确打算偷偷离开。
只是……
可不是现在。
他从湖里出来，抬头看了眼天色。
两人仿佛置身飓风的风眼，天空被一圈厚实如墙的悠久之霭呈环状包围，原本一动不动。但现在，那些雾霭却在缓慢地消散……
块状雾霭的边缘被剥离出絮状，然后分化得更纤细，直到完全看不见。
再然后，汇聚成风，徐徐吹动橡树的树叶。
仔细感知，便能察觉细微的气流向下灌注……
“总觉得这流向有些诡异……”
夏亚喃喃自语，然后来回踱了两步。
忽然，他愣住了。
你妈-的，雾霭在朝自己灌过来！？
他脑子里灵光一闪。
“弥修亚！！你给我出来！”
第143章 旁白君上线！
“闭嘴！”
毫无存在感的女神似乎每次都是这句话。
“你打扰到我恢复力量了！”
夏亚本来有些牢骚要发，现在却咽了回去。
诶？
诶诶！
恢复力量啊！
这个没用的女神终于要有用了吗！
那岂不是说自己从此能抱上一条光滑饱满的女神腿！！
“你……啊不，您老这是咋回事儿啊？”他小心翼翼地问。
“别干扰我。”
“？？？”夏亚秒怒：“喂喂喂，你讲不讲道理！你借宿在我的身体里，还要借着我的身体吸收悠久之霭，你问过房东了吗？万一我被困在这地方出不去了怎么办？世界毁灭了你来救吗？啊？”
“困在这儿其实不是更好，我看你刚才挺投入的。”
夏亚心里一惊，有些没底气道：“你、你说什么？刚、刚什么才？”
“你和那个女性精灵不是一直在交……”
“好了闭嘴！恢复你的能量！”
夏亚喝断对方的粗鄙之语，尴尬地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他一头扎进水里再度冷静了几秒，如果不是这样，恐怕下一秒就要炸成烟花上天了！
太尴尬了啊！
就尼玛现场直播啊！
过了几秒，弥修亚忽然道：“你怎么了？情绪波动这么剧烈？”
“没什么……只是社会性死亡而已。话说，我们可以谈谈吗？比如不要一直盯着我，我也要有私人空间的好吗？能不能不要越界太深……”
“你有病啊！”弥修亚愤愤道：“目睹你和她交谈也算越界吗？”
嗯？
交……谈！？
好像……没问题。
夏亚为自己的糟糕想法挠了挠头。
“话说……你……您没有一直醒着？”
“神经病啊，我怎么可能一直醒着！我这种级别的意志想要强行介入正常世界需要消耗一笔可怕的能量，哪怕只是看着。这能量你给啊！”
“也就是说，你平时是睡着的？只有攒够了能量才醒？”
“我压根就没攒够过！你一直在打扰我睡觉！”
夏亚这才松了口气。
“我错怪你了女神大人！我道歉！我不是人！”他说得斩钉截铁义正言辞：“所以悠久之霭的能量还合适吗？要不要我靠近些？”
“这样刚刚好。靠得太近你会真的被‘同化’，再也离不开这儿。”
同化……
听到这个词，夏亚不由得产生了好奇。
“女神大人，悠久之霭到底是什么啊？”
“能量，最纯粹的能量。世间万物由物质和能量构成，二者原本是无法分离的，能量蕴含在物质中，无法单独存在，鲁尔薇在创造万物时试图创造出一种纯粹的能量体，却失败了。”
“那英灵呢？圣树之庭呢？”
“失败指的是无法推广。眼前你所处的世界便是一个残留下来的‘实验室’。在这里诞生的物质与能量是分开的，你们所说的英灵是意志与能量的结合体，因为没有物质，因此也就没有形体的‘存在’与‘消亡’，看似是‘永恒’的，但实际上他们与这铺天盖地的悠久之霭没有区别。”
“那要是离开了圣树之庭呢？”
“意识与能量会就此分离，然后各走各的。能量回到这庞大的雾海中来，意识虚无缥缈，等着再分配给它一块能量团。”
夏亚听着，忽然有些好奇：“这么说来……这些英灵的构成方式是类似的，甚至还可以批量生产？”
“你在想什么，这里面占主导的不是‘能量’，而是‘意志’，‘意志’啊！”弥修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知道鲁尔薇花了多大力气才让‘意志’自个体之中诞生吗？这可比找一堆能量凑合起来困难多了！你以为这些强大的残留意志是林子里乱跑的野猪崽吗？还批量生产，你怎么满脑子都是第二纪元的流水线思想啊！”
“啊……哈哈……”
夏亚挠了挠头。
他大概明白了。
“所以，您能从悠久之霭下手，让他们不追过来吗？”
“什么追过来？”
“要不了多久——我猜最多两个小时，圣树之庭便会启动自我保护，届时所有的英灵都会朝这边冲过来……”
弥修亚半晌都没吭声，夏亚以为她又睡着了，急忙喊了两声，她这才回答道：“我虽然没法直接帮到你，可我能让你与悠久之霭建立连接。”
“什么？”
“这里的悠久之霭是一个整体，但不存在主体意志。举个例子，英灵是水皮球，皮球的外壳是意志，水便来自你面前的湖，但这片湖是无主之物。”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把我也变成水？”
“你在想什么！”弥修亚没好气道：“我可以让你把脑袋浸没到湖面以下，让你的声音传到每一滴水中，不管它是否在湖里。”
夏亚愣了几秒：“也就是说，说了半天你也只是能把我的脑袋摁进水里去？那我要换气吗？”
“我可以让你用鳃呼吸。”
“行吧。”
夏亚大概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弥修亚翻看过自己的过往——当着他的面就翻过一次，即便那次没细看，事后估计也细细看了一遍，所以她清楚自己对这些英灵有多了解。
毫不客气地说，除了米佩罗这种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急性子，任何英灵他都可以用嘴炮解决，个别甚至可以嘴炮超度。
英灵的存在一方面是坚韧的意志，还有可能是强大的执念。
弥修亚这是要建立一个可以沟通的桥梁，在他们打进来之前让他一个个摆平。
总之先试试吧。
夏亚以前没试过把麦恩格朗扔进湖里复活，所以这次也是走一步看一步，他本来就做好了携巨款逃跑的打算，所以才让伊西莉安立下那种承诺，现在看起来兴许不必如此了。
……
没等两个小时过去，湖水中便开始泛起波纹。
如果从高空俯瞰下来，便能见到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湖水中蠕动，仿佛正在盛开的黑百合，舒展着花瓣。
麦恩格朗，缓慢复苏了。
与此同时，天穹震颤，仿佛惊雷般的声音从远处飘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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