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雅克在父亲去侍奉莱斯托拉德伯爵后成为家主，他的眼不时瞄着义妹的脸庞，一边靠近，贪婪的嗅着少女的体香说：“弗洛尔，你以后该怎么办啊。”
“我也不知道，先生。”
“如果你想住的话，就一直住在这里吧。”
“啊，谢谢。”
在这段简短而莫名其妙的对话背后，冉-雅克其实想说的是“我爱你，你能嫁给我吗？”，他无时不刻都渴望拥抱义妹，把自己的手搭在对方白皙的肩膀上，可勇气让他只敢拂去弗洛尔肩膀上的头发，同样的，他暗地里给自己起了一个“袅袅兮秋风”的绰号，对应弗洛尔的绰号“春半城”。
同样的，弗洛尔知道义兄的心意，青春期的女孩很是敏感，又怎么不会注意到冉-雅克遮遮掩掩的、欲望里混合着爱情的目光呢？
她不是巴黎的大小姐，还保留着乡下女子的粗野，并不觉得被男人用欲望的视线打量是一件坏事，相反，这是对她的肯定。只不过，豁达是一件事，面对义兄的心意又是另一件事，她不想嫁给冉-雅克，因为这男人不帅，不懂体贴，终日宅在家里，个性庸俗到完全可以把他和城里任何人替代，交际能力弱，甚至没有把“我爱你”说出口的勇气。
相对的，当马斯克出现的，面对这个俊美的男人狂野的攻势，弗洛尔很快就被她征服了。
两个人厮混在一起，从女孩变成女人之后，弗洛尔的观念大大的改变了，她被这个她爱着的男人影响，变成了一个庸俗不堪的女人，没有往日的灵性，这是一件工具趁手的必备条件——马斯克原本是个军官，他一直心念着东山再起，恢复名誉，和弗洛尔苟合一半是出于爱情，另一半则是想把她培养成好用的工具，来夺取鲁杰家的财产，也是他介绍自己的情人与菲利普认识的。
谁曾想，菲利普喜欢吃西班牙饺子，也喜欢玩嫂子，两人名义上还是小姨与外甥的关系（菲利普的母亲算弗洛尔的义姐），结果伦理与道德没有阻止他们相互靠近，很快就给马斯克带起了绿帽，马斯克知道之后也只是付之一笑，女人如同衣衫，只要菲利普对他还有用，他就不介意自己的衣服偶尔借给菲利普穿穿。
这样的关系直到马斯克暴死，骑兵军官在一起决斗里死掉了，六神无主的弗洛尔只能依靠菲利普，而后者却建议他的小姨嫁给他的舅舅，换而言之，鲁杰医生的儿子将娶自己的妹妹……尽管双方没有血缘关系，法律也不是障碍，但从道德层面上，这仍然是一次乱 伦。（类似的情况发生于司汤达的另一部作品《帕尔马修道院》，主角的姑母把主角当做一个男人爱着，即便主角是母亲和外人偷情生的孩子，不存在血缘关系，但姑母仍然困囿于“乱 伦”这个词，而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意。）
所以，弗洛尔的第一反应是坐起来，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说：“你疯了？！马斯克才刚刚去世！”
“他刚刚去世，也没妨碍我躺在你床上啊。”菲利普带着淫邪的笑容摸了摸女人的头发，“你应该知道我们桃园三兄弟，大哥托鲁倍神父能代表教会祝福你和舅舅的婚姻，二哥罗格龙（他还不知道罗格龙已经死在伯爵的庄园里）能让你嫁的风风光光，你知道吗，我的外公鲁杰医生通过不断娶病弱女子为妻，又苦心经营二十年，那笔钱翻了一番，算上不动产足足有七十五万法郎。
这笔钱由我舅舅冉—雅克继承，我看他身体不好，又对你存着非分之想，你呢就迎合他的欲求，让他早点死去，那么接下来你就是七十五万法郎的第一继承人，到时候我就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家门，再用钱买一个骑兵营长干干，谁敢小瞧我们，到时候人家拜访我们，都要喊你一句‘伯爵夫人’呢。”
弗洛尔被菲利普描述的光景打动了，鲁杰医生悉心培养她，却唯独忘了教会她什么叫感恩与寡义廉耻，而马斯克又把她调 教成唯命是从的工具，等菲利普接收她的时候，女人已经变得相当趁手好用了。
“但马斯克的逍遥团怎么办？”弗洛尔问道。
逍遥团是马斯克召集旧部建立起来的半黑帮性质的组织，核心成员共有十三位，马斯克常以查理曼大帝自居，而把他的十二个核心手下称为十二圣骑士——以乡下的标准而言，马斯克和他的走狗们的确有些本事，不然这些外乡人也不会用拳脚打出一块地盘来。
“别担心他们，他们已经是我的小弟了。”菲利普搂紧了女人，“因为你是自己人我才告诉你，我还有马斯克和他的手下们都是受了女神祝福的人，所以才能无往而不利，我们为女神伟大的事业效劳，也从中实现个人的愿望。”
“啊，难道你们信了什么邪教？”
看着弗洛尔惊讶的面庞，菲利普心中的轻蔑更甚，要不是这村姑有与女神相似的丰满体型，他才不会碰她一个指头，眼下他还需要她，所以他会继续忍耐，等到弗洛尔把鲁杰家的财产骗到手，带过来和他结婚后，他保证把对方吃干抹净，让弗洛尔死的和马斯克一样凄惨。
这是他对弗洛尔、对逍遥团怀抱的最大秘密，干掉马斯克的不是别人，就是被死者视若兄弟的菲利普。
今天逍遥团的人来闹事是他和弗洛尔商量好的计划，菲利普想要吓一吓冉—雅克，好让鲁杰医生的儿子，他的舅舅死的更快一点，这样他就能更快的迎娶自己的小姨兼舅妈，把七十万五法郎弄到手。
东方有句话说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无论把一件事谋划的多么详尽，概率总会在有趣的时刻展现有趣的可能性：菲利普绝不会想到，参加冉—雅克与搅水女人婚礼的嘉宾里，混入了唐璜这样的顶级猎食者。
“我是莱斯托拉德先生的法律顾问，不管你们有什么纠纷，都请通过合法的途径解决。”
男人的话让逍遥团的人发出粗鲁的笑声，唐璜的外表非常具有欺骗性，容易让人误会成那种初出茅庐眼高手低的货色，于是领头的壮汉笑嘻嘻的装作要拍拍唐璜的肩膀，在接近唐璜脸庞的时候迅速变成一巴掌。
结果，谁都没有听到那清脆的巴掌声，壮汉咬着牙，看着自己接近唐璜脸庞的手掌被冰锥刺穿，固定在墙壁上，融化的冰水混合着他的鲜血一起流下。
“根据莱斯托拉德先生的委托，我在此地具备法官与检察官与警务人员的三重职责，逍遥团对吗？你们横行霸道了太久，犯下的累累罪行已经被人捅到了上面，我今天来正是来清理你们的。”
人做了坏事总会心虚，逍遥团听见唐璜的说辞竟然信以为真。不过，他们没有选择跑路，漆黑的颜色在同一时间包裹住了他们的身体。
“十二个冥斗士？”唐璜挑了挑眉毛，“我和暗黑舔狗兄弟会还真是有缘……跪下。”
仅仅一个单词，就让冥斗士们温顺的像条猎犬一样匍匐在唐璜脚边，似乎男人的言语里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面对这场骚乱，原本就身体不好的新郎冉—雅克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向弗洛尔身上倒去。
搅水女人还没做好和冉—雅克做夫妻的准备，甚至连兄妹之情也在她和不同男人上床的时候淡忘了，此刻她反射似的躲开了身体，让她的丈夫，她的义兄径直摔在地板上，头破血流。
第十九章 独身者故事（8）
在唐璜与伊苏镇的冥斗士接触的时候，萨维尼安已经北上返回了他和于絮尔的故乡，那是一座被群山包围的小镇，镇民们几乎过着与外界隔绝的生活，每隔半个月，才会有商队驱赶着马车前来，为小镇补充一些新的鲜血，从货物到外界的新闻.....以及人口。
在封闭的环境下设定下，萨维尼安的故乡对自然灾害的抵抗力极弱，当地人又没有计划生育的意识，越生越穷，越穷越生，男孩尚可以被视为牲口一样的劳动力留下培养，女婴生下之后只有溺死的命运，自然，这种短视的行动使得若干年后，当地性别失调到了可怕的地步。
从古至今，社会人口性别失衡的原因除却战争之外，就是多胎家庭存在的性别选择问题，当然，这些繁殖欲望过于强烈的人物并不会思考自己和其他类似的家庭是否对性别失衡负上什么责任，而只是想尽办法给自己打光棍的儿子们找可以配种的女人。
既然本地女性资源不够，那就把手伸向外地，如果合法的途经为后代讨不来媳妇，那就用非法的手段，因而人口贩卖成了这里与外界贸易的一大主题。
于絮尔不会说这些，萨维尼安也不会说这些，他们和唐璜聊的时候，只会聊他们幻想中容不下一克黑暗的理想乡，即便有罪恶，那也只会是外界带来的病毒，让镇民们受到了感染。
而现在，于月圆的子夜，他再度回到奈穆尔，从山坡上望去，山脚下的小镇被黑暗笼罩着，一片萧索破败。当他踏入镇中的时候，凛冽的寒风吹过，把腐朽的木门吹的摇摇晃晃。
小镇里没有一盏灯点亮，当月光艰难的突破云层，将虚弱的光辉倾洒的时候，地面多了一层白纱，而两旁的排屋更加黑暗，把萧索的景象衬托的更加凄凉。
这是一条被层层落叶铺就的路，些许未被落叶遮掩的地方有黑色的痕迹，有的房屋敞着门，有的店铺的锁挂到了一半，有的衣架一半收到了木桶里一半衣物还挂在上面.....生活的痕迹到处在荒凉的小镇里显现，又定格在一个瞬间，慢慢被外面的时间侵蚀，仿佛一瞬间小镇的居民都消失了一样。
萨维尼安的靴底踩碎了落叶，他目不直视的向前走去，哭声从两侧黑洞洞的窗口、门口传来，火蛇从远方在地面蜿蜒，追逐着他的脚步，所及之处落叶席卷一空，黑色的、干涸的痕迹重回变回流淌的鲜血，如镜子一般映出小镇的末日。
最后，他抵达了小镇的教堂，推开门，教堂的座椅已经被拆的七七八八，取而代之是一些画架，上面有一些未完成的画作，画的是小镇上的芸芸众生，画风细腻，选色温暖，却被一道道粗粝的红色覆盖。
他伸手覆盖在其中一张画作上，那醒目的红色让他鼻腔里涌出血腥的味道，时空变得扭曲，转瞬间他就来到一片异常的空间，被半透明的结界笼罩的城堡孤独的立在一片山丘之上，四周被郁郁葱葱的森林环绕着，城堡之上，还悬浮着一个古希腊风格的小神殿，十二个高大的圆柱由一个大理石圆环连接着，分割了晴朗的天空。
他从城堡的大阳台出发，朝着天空迈进，每踏出一步，透明的阶梯都在脚下具现，螺旋而然的天空之路把他送到了半空里的小神殿，那里有鲜红与芳草环绕，潺潺溪流旁，穿着白袍带着花环、精灵一般美艳的白袍女子嬉笑打闹着，看到萨维尼安后默默走开，似乎十分畏惧并讨厌他。
最后，萨维尼安看到了弹奏着竖琴的高挑身影，单膝跪下。
“潘多拉大人，我已经完成了任务。”
“那位可爱的炼金师小姐的灵魂呢？”
萨维尼安楞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青铜盒子，琴声戛然而止，女人素白的手腕翻转，盒子无声无息的落入她手中。
“那么我....”
“等一等。”潘多拉看向萨维尼安，“米诺斯失去了联系，哈迪斯大人无法感应到他。”
“那时候我专注于自己的任务，保护并在必要的时候处决于絮尔·弥罗埃，以防止有人从她的记忆里读取哈迪斯城的坐标，以及.....目睹女神大人的真身。”
“就这一点来说你做的不错，毕竟你对炼金师的爱慕之心比得上这潺潺溪流，清澈无暇，细水长流。但是，哈迪斯大人让我要一个答案，为何米诺斯迟迟没有回应，为何布置在伊苏城的十四位冥斗士失去了联络，而计划的最终目标莱斯托拉德伯爵仍然活蹦乱跳？”
潘多拉声音温柔，但她的问题一个比一个严厉，萨维尼安低头看着石板的缝隙说道：“是我的责任，如果我能正确估算拉斯蒂涅·德·维里埃的实力，或许这一切.....”
他的声音被一只苍白的手打断了，那只从地板里缝隙窜出来的手臂径直卡住了他的喉咙，更多的手伸展出来，拥抱了萨维尼安的身躯，把他一点一点向下他拖拽。
“萨维尼安，我们都知道这不公平，女神要的不是袒护，而是一个合理的答案。”
“我请求.....觐见哈迪斯大人，我要.....当面证明我的忠诚。”
“不必了，哈迪斯大人还需要调整，我会代为传话的。”潘多拉站了起来，一头黑色的长发像是瀑布一样从肩膀倾泻，垂到腰间，“毕竟，你们的使命只有战斗而已。”
哈迪斯的侍女眼珠转动，瞥了眼萨维尼安，解除了她给予对方的惩罚。随后，她连同竖琴一起消失了。萨维尼安苦笑着站了起来，他所遭受的无妄之灾完全是被迁怒的结果，就像潘多拉女人所说的，他的使命只有战斗而已。
加鲁什的舔斗士组织，以能力作为前提，只有在某一方面表现出优于常人之处才能准许入会，但哈迪斯的冥斗士们的人员构成百无禁忌，名义上有一百零八位正式成员，但绝大部分都是臭鱼烂虾的水平，完全是炮灰——操纵他们的大人物们也的确把他们当做炮灰看待，随手就用在消耗战里。
让暗黑舔狗表现出超能力的关键在于冥衣，只要有了冥衣，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也能得到冥衣里蕴藏的力量，所以比起肉体，大人物们更在乎冥衣，只要冥衣还在，冥斗士们就保有复活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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